第1248章一生摯友
“剛到沒一會兒......”
“走，和我一起去看看你父親。”
“好的，瑾叔。”
顧雲霄應了一聲，兩人便朝着凌雲臺的東面走去。
“雲霄，我過來的時候，遇到了宇文沛的車，是他來過了嗎？”
南懷瑾一邊走，一邊問道。
“嗯......”
提到宇文沛，顧雲霄心下有些不安，臉色微微一沉。
“怎麼了？”
南懷瑾何等睿智，一眼就看出了他臉色的變化。
“也不知道顧安和那傢伙跟沛叔說了什麼，沛叔和蔻姨很是生氣。茶都沒有喝完就走了......”
顧雲霄很是生氣道。
雖然，他對宇文清歌那丫頭沒有感覺，但杜蔻是白芷薇的好友，宇文沛和顧連城交情也很是不錯。顧安和無論對他們說了什麼，都很是過分。
“還有這事？”
南懷瑾單手背在身後，皺了皺眉。
“對了，瑾叔，顧安和還說要宇文清歌改名，說她的名字犯了王上的忌諱......”
顧雲霄惱怒得又說了一句。
“忌諱？”
南懷瑾瞬間反應過來。
清歌......
安歌......
薄御衡此舉還真有些不可理喻。
一個名字而已，他竟然如此在意。而那個身上流着他鮮血的人，他卻毫不在乎。
有這樣一個親生父親，對於林安歌來說，真是可悲。
“瑾叔，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顧雲霄見南懷瑾有些出神，連忙低低得叫了他一聲。
“不知道，走......”
南懷瑾斂了斂眸光，加快了步伐。
“嗯。”
顧雲霄緊跟了上去。
凌雲臺的東側，建有一棟兩層小樓。青磚黑瓦，廊檐飛挑。整個建築風格，是歷城舊時風貌。
這棟樓也是歷城‘顧家’年代最爲久遠的建築。
顧連城將‘顧氏’集團交給顧安和之後，便選擇住在這裏修身養性。
纔到樓前，南懷瑾便聞到了空氣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藥味，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心情瞬間沉重了不少。
“瑾叔，怎麼了......”
顧雲霄跟着也停了下來，偏頭，不解道。
“雲霄，沒事。”
南懷瑾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有下人迎上來。
“六少爺、南先生......”
“有誰在裏面嗎？”
顧雲霄想着南懷瑾過來探望顧連城，自不希望有旁人在場。
“四小姐在裏面......”
下人畢恭畢敬道。
“好，我知道了。”
顧雲霄應了一聲，扭頭對着南懷瑾問道。
“瑾叔，我現在就叫她出來......”
“不用了，都是自家人，走......”
南懷瑾低醇得應了一聲，邁步走了進去。
進到裏面，藥味愈濃。
兩人上到二樓，碰巧顧明然從顧連城的房間裏走出來，見到他們，趕緊打招呼。
“瑾叔，您來了......”
“嗯。”
南懷瑾點頭應了，儒雅的面容覆上了一抹薄愁。
“六弟，你陪瑾叔進去，我去大姐那裏看看......”
顧明然看着顧雲霄，眸色有些複雜。
大家都沒有想到，顧連城一下竟然會病得這麼嚴重。除了難過的同時，也感到深深得自責。
醫生說了，顧連城這病症非突如其來，而是在十年前就有了。
他的幾個子女，卻都沒有察覺。
除了顧連城隱瞞的夠嚴實以外，只能說顧雲霄幾兄妹對他陪伴不夠。不然，在日常的生活中，總能察覺出什麼來？
“好。”
顧雲霄淡淡得應了一聲。
“瑾叔，進去吧......”
說完，他領着南懷瑾走進了顧連城的房間。
兩名負責看護的下人見到他們，恭敬得打了一聲招呼之後，便都退了出來。
烏木的雕花榻上，躺着一個人。
他氣息微弱，雙眸微闔。聽到下人的招呼聲，緩緩扯開眼瞼，偏了偏頭。
“懷瑾......”
見到摯友到來，他的精神一下好了許多。
“連城......”
南懷瑾快步走了過去。
“懷瑾......”
顧連城擡起了右手，朝他伸了過去。許是激動，又或者是病情太過嚴重。手抖動得格外厲害。
“連城......”
南懷瑾上前，在榻前的椅子上坐下，一把握住了顧連城的右手。
一顆渾濁的淚珠，緩緩滴落在他的耳廓中。
“連城，你不要激動......”
“懷瑾，謝謝你能來看我......”
“連城，你我之間這麼客氣做什麼？你還把不把當朋友了？”
“懷瑾，你是我一生的摯友......”
“那你看爲何連我也要瞞着？”
南懷瑾將顧連城的右手慢慢放進薄毯中，臉色依然醇雅，眸色卻透出一絲心痛。
“懷瑾，我並非有心瞞你。這病由來已久，醫生也說不礙事，沒想到......唉......”
顧連城重重得嘆了一口氣，而後對着他笑了笑。
“這都是命......”
“連城......”
站在一旁的顧雲霄聽着他們的談話，心臟似有大掌緊緊攥住，沉悶得令他無法呼吸。
從小，他和顧連城關係就不親近，對他這個父親總是冷冷淡淡。長大後，更是和他對立而行。顧連城有心讓他去‘顧氏’上班，他卻偏偏選擇另一條道路。
可面對如此‘叛逆’的兒子，顧連城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愛疼惜。即便他將‘顧氏’交給了顧安和，可留給顧雲霄的財產卻是最多的。
他子女衆多，唯獨只疼他一人。
往昔歲月，在顧雲霄腦中一一滑過。湛藍的瞳眸，覆上了一層縹緲的薄霧。
“懷瑾，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和雲霄......”
顧連城沉默了一會兒，又開了口。眼瞼輕扯，朝顧雲霄看了一眼。
顧雲霄迎上他的目光，心口一緊。眸光閃動，什麼也沒有說。
“連城，你不用擔心我。至於雲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別人不能拿他怎麼樣？”
顧雲霄知道，南懷瑾口中的‘別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同父異母的大哥顧安和。
“懷瑾，我有些後悔，當初......咳......”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顧連城咳嗽了起來。
“連城，你先別說了......”
南懷瑾扭頭，對着顧雲霄說道。
“雲霄，快去倒一杯參茶來。”
“好......”
顧雲霄應了一聲，趕緊走到窗前的長方形案几前。
案几上，溫着一個紫砂茶壺。
此刻，壺口正冒着騰騰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