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油盡燈枯
君霖川在辦公桌前坐了一會兒，關了手機，雙手撐住椅子扶手，慢慢站了起來。
在窗前站定，負手而立，深邃而睿智的眸看向窗外。
流光閣沐浴在一片金光中，復古造型的路燈齊齊打開，流光溢彩。即便是夜間，也彰顯着雍容華貴。
它的位置僅次於君墨淵所在的流雲閣。
遠望，俯瞰整座帝都城。
一切繁華盡收眼底，這流光閣主人肩上的重任也遠超於常人。
君霖川深邃的眸子眯了眯，立體的五官勾勒出傲然的弧度。
強者之勢盡顯。
他剛準備轉身回房休息，桌上的內線電話驟然響起。這麼晚了，若非緊急事務，這電話是絕對不會響的。
闊步，走到書桌前，掃了一眼電話機的液晶顯示屏。
流雲閣內閣的電話。
君霖川心口一緊，連忙開口。
“喂......”
“大公子，君上讓你馬上過來一趟。”
打電話過來的，是君墨淵的第一機要祕書金浩宇。
“好。”
君霖川沒有考慮，直接應下。這個時候，君墨淵召他過去，肯定是有‘大事’。
“難道父親知道了昭五的事情？”
掛了電話，快步走出書房，下樓。叫過楚歌，立時前往流雲閣。
容蘭站在主臥的窗前，看着君霖川座駕的紅色尾燈漸行漸遠。保養地極好的臉上覆上了一抹濃愁。
夫妻多年，沒有誰比她更瞭解自己的丈夫。
這些天，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君霖川有很重的心事。而且這心事，只怕是和她有關。
他每每看她，眼底的情緒有些微妙。
到底是什麼事讓他這樣心事沉重？
難道是昏迷多年的容沂？
那些隱痛，他都知道了麼？
此時的容蘭心煩意亂，儼然不知自己‘死’去了28年的兒子‘回’來了。此刻，就在這座城市裏。
心絃莫名扯動了一下，有些微痛。
她只以爲自己的心臟病犯了，轉身，吃了藥丸。慢慢走到紅木搖椅前，和衣躺下，蓋上薄毯。
......
帝都。
流雲閣。
君霖川的車剛抵達內閣外坪，君陌殤的座駕就直直開了過來。
“二弟怎麼也來了？”
君霖川心下不免有些疑惑。
“大哥......”
下車，君陌殤的喚聲隨即傳來。聲線裏透着一絲淡漠和疏離。
因爲‘芯片’的事情，曾經‘兄友弟恭’的兩人，已經起了嫌隙。原本表面維持的那份和平也徹底打亂。
“你怎麼來了？”
君霖川站在車前，回望了他一眼，肅冷道。
“你怎麼來了？”
君陌殤冷冷勾脣，反問了一句。
“父親叫你過來的？”
君霖川再問。
這一聲，透着身爲大哥的威嚴，也透着君家繼承人高高在上的強勢和凌厲。
“大哥，你不也一樣？”
君陌殤冷着臉，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
見他針鋒相對，君霖川臉色一沉，眸底滑過一道寒芒，再無多話。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薄款西裝，闊步走向內閣。
流雲閣內閣是君墨淵夫婦居住之所，只有君家的家人才能進到這裏，其他人，一律在外閣接待。
“大公子、二公子，你們來了。”
君墨淵的第一機要祕書金浩宇早已在內閣門口等候，見到他們，微微頷首，恭敬地向他們打招呼。
“金祕書，父親這麼晚叫我們兄弟二人過來，所爲何事？”
君霖川看了他一眼，冷聲問道。
君陌殤單手抄兜，氣勢凌人。
“大公子、二公子，你們進去就知道了。”
金浩宇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讓人無法揣度。他年紀輕輕，就上到這樣一個位置，顯然不簡單。
君霖川皺了皺眉，臉色更加凜然。擡手，推開了內閣的大門。
玄關很長。
兩側牆壁上掛滿了名畫。燈光，只開了一半。光線明暗交錯，隱隱透着一絲孤寂。
兄弟二人來到大廳，發現君墨淵並不在此。
往昔，君墨淵都在這裏對他們進行訓話或者安排工作。
空氣，有些反常。
君霖川心裏突然生出一絲不好的感覺，隱隱覺得君墨淵出了什麼事？
“大公子、二公子，君上在樓上等你們。”
“樓上？”
君陌殤眉角一沉，眼尾如刀。
這個時候，他也產生了和君霖川一樣的想法。
兩人心照不宣地上樓，金浩宇緊跟其後。三人的皮鞋踩在實木地板上，發出鏗鏘的聲響。
懸掛在大廳上方的奢華水晶吊燈璀璨奪目，和玄關的燈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金浩宇指引着兄弟二人走到走廊盡頭，輕輕地叩了叩門。
“君上，大公子、二公子到了。”
吧嗒。
有人從裏面打開了門。
開門的是君墨淵的近侍小范。
“大公子、二公子......”
“嗯。”
君霖川揹着手，冷睨了他一眼。
君陌殤沒有理會。
“小范，是霖川和陌殤到了嗎？”
“咳......咳......咳......”
君霖川和君陌殤的母親慕容婉的聲音傳了出來，其間，還夾雜着君墨淵的輕咳聲。
“是的，夫人。”
小范恭聲回道。
“快讓他們進來。”
慕容婉急聲道。
“是。”
小范應了一聲。側身，立在門邊。待君霖川和君陌殤進到屋內，他便退了出去，將門關緊。
君霖川和君陌殤進到屋內，入眼便看到一個超大的沉香屏風。屏風中間嵌有雲山獨有的古法刺繡。
大團大團的各色牡丹冉冉開放，上面還有金線繡制的四個大字——花開富貴。
空氣裏，漂浮着淡淡的一縷冷香。
君霖川眸光瑟縮了一下，如果沒有猜錯，這香應該是澄海宮家獨有的‘紫韻幽瀾’。
兄弟兩人各自從左右兩側屏風走進去。
從小到大，他們的人生路線就不一樣。所以，他們已經習慣各走各路，但終點卻只有一個。
慕容婉見到他們，趕緊站了起來。
“霖川、陌殤，你們快過來。”
“母親，父親這是怎麼了？”
君霖川快步，走到她的身邊。落目，只見君墨淵躺在塌上，滿臉蠟黃。整個人好似油盡燈枯。
“你父親他......”
慕容婉瞬間紅了眼眶，眼角的皺紋凝着深深的憂愁和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