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看向江杭的表情彷彿他講的是一串讓人難以理解的火星文。
“你..你說什麼？”
江杭憋着笑意，一本正經繼續描述兩人昨晚發生的事。
“我送你進房間之後你醒了，吵着要喝水。我燒好水餵你喝了半杯，本想等你睡着就走，結果你喝完水緊緊抱着我的胳膊不讓我走，讓我在這裏陪着你。”
說到這裏，他腦子裏似乎回憶起了什麼畫面，一聲輕笑溢出喉嚨，無辜地朝蘇曉眨了眨眼。
“我盛情難卻就留下來了！”
蘇曉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盛情難卻？
照他的意思，昨晚還是她主動的？
以前和朋友喝醉的時候，人家都說她很乖，可以倒頭就睡的那種。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發酒瘋的時候會跟不太熟的男人提這種要求。
實在不知道這時候是該道歉，還是罵他佔了便宜還賣乖。
正垂着眸不知所措。
江杭忽然坐直了身體，俯下腦袋湊近她耳畔。
“別擔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溼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尖，溫柔得近乎曖昧的低喃顯出幾分真誠，讓她一時晃神。
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慌亂地伸手推開他。
“別，別開玩笑了！既然昨晚是個意外，我們就都忘了吧，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也不看江杭的反應，慌慌張張地想下牀。
掀被子的動作都做了一半，驟然接觸到冷空氣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理智也瞬間回籠。
被子下面她可是什麼都沒穿。
她又匆忙壓下被角把自己裹在中間，只露出白皙小巧的肩膀和手臂。
臉上一片爆紅，不知道身後的江杭看到了多少。
淡紫色的伴娘禮服正搭牀尾不遠處的椅子上，入目所及沒看到其他的小衣物。
沒辦法，她只好回頭跟他商量。
“你閉上眼睛...轉過身也可以，我穿一下衣服。”
語氣帶着幾分忐忑不安，生怕江杭會跟她開“你全身上下我哪裏沒看過”這種玩笑。
一大早起來衝擊太大，她現在對這種冷笑話是真的接受無能。
江杭倒還算配合，聞言真的乖乖閉上雙眼。
蘇曉本來想強調一句別偷看。
想了想，總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又閉上了嘴。
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
江杭聽到悉悉索索的動靜，一動不動地閉着雙眼，直到蘇曉的聲音傳來。
“好了。”
他睜開眼。
蘇曉一臉緊張地站在牀尾，長髮被她用手胡亂挽在腦後，伴娘禮服經過一夜有些發皺，從窗簾中漏下來陽光照在裙襬上露出幾分凌亂的感覺。
就算這樣狼狽的造型，江杭對上她不知所措的眼神時，心中還是柔軟得不像樣。
“曉曉。”
他第一次像林晚那樣叫她，努力放緩了語氣，讓自己聽上去真誠一點。
“我剛剛沒有開玩笑，昨晚雖然是個意外，但我願意負責。”
蘇曉差點沒跳腳，對着他連連搖頭。
“不用！是我喝醉了纔會出這樣的意外，你也是受害者，就當我們是...總之，你忘了就好，不要有心理負擔，我也不會把今天的事拿出來說！”
她原本想說就當兩人昨晚是一夜情，下了牀再不要提起，不過話到嘴邊還是有點說不出口。
人生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如果不是因爲對方是江杭，是幫過她的恩人，可能剛剛穿好衣服的時候她就直接跑路了，怎麼可能還站在這裏和他理論。
她撇清關係的態度太過堅決，江杭不由皺起眉。
“爲什麼？據我所知你現在是單身，恰好我也單身，昨晚也許也不單純是意外。”是命運給的一個機會。
他打量着蘇曉臉上的表情。
試探道，“還是你覺得我不夠好，不喜歡我？”
蘇曉連忙否認，“不是！”
擡頭對上他發亮的雙眸，又覺得這麼說好像是在承認自己喜歡他似的，匆匆解釋道。
“我是說你很好，長相性格都很討女孩子喜歡吧。”
“那你爲什麼想也不想就拒絕，該不會是在敷衍我？”
“我發誓絕對不是！”
蘇曉覺得他倆現在的對話哪裏出了問題。
怎麼感覺她像個第二天提上褲子就不認賬的渣滓，江杭就是那個一片深情得不到迴應苦情人。
她撓了撓頭髮，不知道要怎麼繼續解釋下去。
想了半天才找到個藉口。
“你也知道我前不久剛被人劈腿，現在還沒心情考慮這些。”
她咬了下脣，緩緩說道。
“你幫了我這麼多次，又是陸子池和林晚的朋友，我怕萬一...到時候連朋友都做不了。”
再見面尷尬不說，林晚夫妻倆夾在中間也很難做。
聽她說完，江杭的眉頭瞬間就撫平了，心底的擔憂也一掃而空。
“你不用現在着急拒絕，我們可以試着相處，在你準備好之前我也不會逼你。”
蘇曉似乎有點茫然。
不知道這和接受又什麼區別。
江杭似乎沒打算給她太多的反應時間，繼續諄諄善誘。
“至於連朋友都做不了這種情況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還沒小氣到那個地步，就算你最後還是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們也可以像以前那樣相處。”
蘇曉問，“像以前那樣的朋友？”
江杭點點頭，“嗯。”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蘇曉值得暫時應道，“給我幾天想想。”
“好！”
江杭不再逼她。
她像是身後有狼在追似的，逃命般飛奔出了酒店。
打車回別墅。
整棟樓都十分安靜，她躡手躡腳地上了二樓，小心翼翼回房關上門，生怕打擾了林晚新婚第一天的清淨。
剛進門，便整個人趴在牀上一動不想動。
宿醉難消，一個人安靜下來之後頭又開始突突突地疼，身上還隱約散發着酒氣，隔了一夜，味道真是不太好聞。
她強忍着進了浴室，打算快速沖洗一番，再回牀上補補覺。
褪下禮服之後，忽然看清自己白皙的皮膚上幾處可疑的紅色痕跡，剛剛在酒店形色匆忙壓根沒注意到。
“啊！”
一個念頭冒出來，她快步走到鏡子前照了一眼。
果不其然，脖頸處也紅了幾處...
林晚挑的伴娘禮服雖然不是低胸，但脖子和肩膀還是露出了一小片。
蘇曉想起剛剛在車上，司機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由低頭雙手掩面，遮住自己紅透了的臉。
不知道一會要是讓林晚看到的話，她要怎麼解釋昨晚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