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過半,氣氛比最開始時熱絡輕鬆了不少。
很多人已經沒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提前離場的,也有舉着酒杯四下尋找熟悉或是想要變得熟悉的對象聊天攀談的。
雖然是主桌,江杭和蘇曉回來的時候,桌上也已經空了大半的位置,連林晚都被陸子池帶着去和一些陸家好友舊識打招呼去了,沒人注意到蘇曉忽然情緒鉅變,開始猛烈給自己灌酒。
江杭擔心她,搶走了她的酒杯。
她皺着眉,不言不語地同他對視。
他嘆了口氣,仰頭將滿滿一杯酒飲下。
“別喝了,喝酒算不上什麼逃避的好辦法。”
放下空杯子,他修長的手指輕敲杯沿,沉聲勸道。
蘇曉卻笑起來,牛頭不對馬嘴地說,“我看你倒是喝的痛快,還以爲你準備跟我一起不醉不歸呢!”
江杭認真地承諾。
“改天,你單純想喝酒的時候來找我。”
蘇曉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斂,神色也認真起來。
“我就想現在喝。”
江杭一時不知道要怎麼繼續往下勸。
她沉默了片刻,又主動開口轉換了話題。
“剛剛...你都不好奇剛剛趙明新和我怎麼會一起出現在那裏嗎?”
江杭道,“反正不會是因爲你對他舊情難忘,跟着他進了男洗手間。”
蘇曉愣住。
繼而對他笑了笑。
一字一句認真說道,“他站在洗手間門口堵我,我也不清楚他怎麼知道我在那裏。本來我想直接走,可他偏要拉着我,跟我解釋了一堆又一堆的廢話。”
“呵,”她說着輕笑了一聲,語氣嘲諷得不行,“訴苦說自己多麼無可奈何,讓我原諒他,還問我到底有沒有跟你在一起。江杭,這個人是不是無恥又可笑?說得再多再好還不是跟別人領了結婚證,既然如此,我跟誰在一起又與他何干呢?”
江杭默默地聽完,似贊同似鼓勵地說道。
“你想的很對。不要看他怎麼說,而要看他怎麼做。沒必要花費心思在他身上,因爲他不值得。”
說完,不動聲色地從蘇曉手裏收走了酒瓶。
“更不值得你爲他買醉。”
江杭的語氣一如往常般自然,好像完全沒受到這一突發事件的影響。
不過蘇曉很清楚地記得,王雅嫺提到了她的姐姐王雅清,以及他和她之間的不太正常的關係...
她把疑惑埋進心底,鄭重地朝他點點頭。
“你說得對,他的確不值得。謝謝你剛纔把我從那裏救了出來。”
江杭覺得不對勁才特意跟了過去,此時卻沒有想要特意解釋的意思。
對着一臉肅穆的蘇曉彎起嘴角。
“舉手之勞,不用放在心上。”
兩人此時並肩而坐,江杭正好坐在蘇曉的左手邊,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剛纔就有些紅腫的臉頰好像越發顯眼了一些。
他忍不住勸道,“我還是帶你去上點藥吧。”
回來的路上他就試圖帶蘇曉去找酒店的侍應生找藥,被她拒絕了。
再次提起,她還是搖了搖頭。
“沒那麼嚴重,我也沒那麼嬌氣,過會就好了。”
他還想再勸兩句。
婚禮進行到現在已經圓滿完成了大半,就算他倆一個是伴娘一個是伴郎,消失一個小時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不過話還沒說出口,有個侍應生走到兩人身邊。
對他說道,“江先生,陸總那邊有點事,讓我過來叫你。”
侍應生一臉急切。
“他讓您儘快過去一趟。”
能讓陸子池在和心上人的婚禮上忽然想起他的事,恐怕不是什麼小事。
江杭面露遲疑。
蘇曉知道他在擔心自己,大手一揮,“你去忙去吧,我坐這裏歇歇。”
他轉身前,眼角瞥到桌上還剩大半瓶的酒,忍不住多叮囑了兩句。
“別喝酒!”
蘇曉乖乖點頭,“嗯!”
他很快和陸子池碰頭,腦子裏卻不時回想起剛剛蘇曉眼中閃過的脆弱神色,就總還是有些放不下心。
低聲叮囑侍應生找一罐消腫的藥膏送去給她,再順便盯着人不要喝酒,才收斂起心思。
陸子池是爲了介紹幾個人給他認識才慌忙找他過來。
這幾年江杭一直致力於改革家裏的生意模式,不管江家以前多麼低調,這麼大刀闊斧地整改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這幾個人便是希望能通過陸子池和他搭上幾句話,看看後續有沒有合作的機會。
幾個人寒暄了幾句,大概也就半小時的功夫。
可江杭再回到婚宴桌旁的時候,那裏空蕩蕩的,蘇曉已經不見了。
他一時心慌意亂。
銳利的目光往四周掃了好幾圈都沒發現熟悉的身影。
那股慌亂便像是脫繮的野馬,在他胸口橫衝直撞,簡直要把他的理智都踏個乾淨。
他遠遠地看到另一個伴娘蘭瑩,正和抱着小孩的一箇中年女子坐在另一桌上低聲聊天,立馬不管不顧急步過去。
還好走到人家面前的時候,理智稍微回籠。
勉強擠出個微笑,才故作鎮定地開口問,“你看到蘇曉了嗎?”
蘭瑩詫異地往主桌方向瞥了一眼,發現的確沒人。
“剛剛還坐在那裏。我看她喝了不少酒有點醉,就把酒瓶收起來了。當時她說要趴那休息會,我就先過來了,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想到這裏,她也有點着急。
“這裏的安保措施那麼嚴,進來的都是參加婚禮的人,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像是在安慰江杭,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說完還是十分擔憂,也顧不得身邊的兒子了,嗖地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跟你去找找!”
江杭點點頭,“好,現在先去找酒店的人,讓他們安排人手跟我們一起找,如果宴會廳裏找不到,就報警。”
“報...報警?”
蘭瑩驚訝地重複了一遍。
她倒不是覺得江杭小題大做,只是今晚是林晚期待已久的婚禮,一時間有些不確定直接把事情鬧大了會不會不太好。
江杭心裏擔心的卻是王家姐妹。
王雅嫺剛纔癲狂地威脅蘇曉的話還歷歷在目,他害怕那女人發了瘋不管不顧。
如果蘇曉醉到不省人事,她隨便找個人把人帶走,時間拖得越久,蘇曉就越有可能受到傷害。
想到這,他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
十分肯定地回蘭瑩道,“對,報警!越快找到人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