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的電梯裏。
林晚略帶歉意地同張蘭解釋道，“剛剛沒有跟您商量就直接回拒了孟設計師，您不要介意。”
張蘭臉上的怒意還沒有完全消散，聞言反倒比林晚還顯得激動一些。
“就算你不說，我也是準備這麼回她的！她也太怕事了一些，誰都不敢得罪反倒誰都得罪完了！”
林晚默然。
的確。
如果孟晴最初不想着縱容王家母女，還可以用工作室的規定做擋箭牌拒絕她們。
搞了這麼一出，張蘭這種性格大概率不會再過來第二次，王家母女那邊孟晴估計也討不到什麼好。
破壞力最大的估計還是對她工作室的名聲造成的損壞。
偌大的工作室，連最起碼的隱私和規則都維護不好，就算連普通人都很難接受這一點，何況她面對的還是A市的精英階層客戶。
不過林晚一點也不替她可惜，只是覺得有點愧對張蘭的好意。
“伯母，您費了這麼多心才幫我約到這裏，但我是真的不想再來這裏了，實在抱歉。”
蘇曉很明白林晚生氣到這個地步，很大的原因是因爲自己。
她怕林晚捱罵，所以林晚話音剛落立馬接口道。
“今天主要還是因爲我的緣故。小晚，初版都已經做出來了沒必要直接換人，不然就把試衣服的地點改在家裏好了，我看孟設計師今天的態度，肯定會無條件配合我們要求的。”
她牽着林晚的雙手，很認真地試圖說服林晚。
“剛剛不是也說了嘛，至少要試過一次看看效果再做決定啊，萬一這就是你夢想中最完美的婚紗呢？”
蘇曉萬萬沒想到，反駁她話的人竟然是張蘭。
“只要付款，能做婚紗的地方千千萬，之前來找孟晴是因爲這幾年她的確很火，設計出來的衣服也很有自己的風格和感覺，但這也不代表非她不可。”
張蘭略帶嫌棄地看了蘇曉一眼。
“她之前的行爲說明她完全沒把我們放在眼裏，再回去給她捧場，給她個臺階下？她倒是想得美！小晚，你彆着急，時間來得及，我會再幫你請個設計師，比孟晴更有名氣那種！”
她的話安撫的意味很明顯，因爲說得急迫，林晚覺得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用了“我們”來稱呼林晚和她。
這已經足以抵消今天白跑一趟的鬱悶。
林晚對張蘭點點頭，“我聽您的。”
接着拍了下蘇曉的手臂，對她說。
“聽到了吧，不是因爲你，是因爲孟設計師太不尊重人了。”
明知道林晚這句話只是藉着張蘭的說法安慰她，蘇曉最後還是沒有再繼續勸下去。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
想說抱歉又覺得面對好友的好意，歉意是最蒼白的東西。
還不如好好接受，記在心裏。
林晚原本很想下樓之後就直接和蘇曉回家，她還有一大堆的問題等着問蘇曉，但張蘭沒給她們作主的機會，直接讓司機把車開回了陸家別墅。
“在家裏吃了晚飯再回去吧，一會給子池也打個電話，讓他回來。”
林晚覺得，張蘭可能是想念自己兒子。
陸子池最近忙得天昏地暗，離上次回來的確已經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
林晚想到這，側頭看向蘇曉，用眼神徵詢她的意見。
蘇曉巴不得晚點回去，最好不要跟林晚獨處。
忙不迭點頭同意。
“伯母，那我叨擾了啊！”
可能是因爲現在對林晚改觀的緣故，張蘭對蘇曉倒是還算和氣。
笑着道，“小晚和你可是好朋友，說什麼叨擾！”
停頓了兩秒鐘，突然又道。
“失戀也不是什麼大事，那男人既然能看得上王家那種地方，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早分早好！你還年輕別太傷心了啊！”
別說蘇曉，連林晚都被她這番話嚇了一跳。
在林晚印象中，張蘭就不是這種充滿溫情，會安慰人的性格。
她們相處的時候，她不罵人就算不錯了。
現在張蘭雖然語氣生硬了一點，但看向蘇曉的眼神的確充滿了真誠的關心。
張蘭對上兩人略微詫異的目光，有些彆扭地解釋道。
“我...我說的也沒錯吧！年輕人路還那麼長，就失個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還有那麼多家人朋友在關心她，何必非要把自己在一棵樹上吊死！”
林晚心念一動。
第一次覺得自己能那麼清楚地感受到張蘭心裏在想什麼。
她挽住張蘭的胳膊，對她淺淺笑了笑。
“伯母，您回去就這麼跟瀟瀟說吧，她肯定能明白您話裏的意思。”
張蘭愣了愣。
十分想反駁林晚，但喉嚨裏就像被什麼東西堵塞了一樣，張了好幾次嘴都沒把話說出來。
車子就這麼駛回了陸家別墅。
整個下午都很順利。
張蘭完全沒提起今天發生的事，林晚知道她是不想讓蘇曉難堪，也很承她這份難得的體貼。
晚上陸子池來吃了晚飯，順便接她們回去。
前腳剛下車，蘇曉後腳就做賊被抓很心虛似的，縮着肩膀溜回了自己房間。
陸子池壓根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難得一進門就有兩人獨處的空間，他環住林晚的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輕聲問道，“累不累？要不要先上樓休息會？”
面對他的親近，林晚難得地有些心不在焉。
盯着蘇曉的臥室，搖搖頭。
“我不累。子池，今天發生了點事，晚上我想跟蘇曉好好談談。”
陸子池皺眉。
看清她眼底的複雜和關切之後，最終什麼都沒多問。
鬆開她的腰，點點頭道。
“正好我還有點工作沒做完。我去書房，有事你叫我。”
“好！”
和陸子池對話前後不超過5分鐘。
蘇曉回屋之後也很清楚，林晚肯定會找過來，只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時候，她還不忘調侃道。
“每天當着我的面親親熱熱，今天我大發善心把房間都留給你們，怎麼反倒連話都不多說幾句了？你倆之前不會是故意演給我看的吧？！”
她故作輕鬆，笑眯眯地看着林晚。
林晚卻完全笑不出來。
很認真地說道。
“曉曉，我們要好好談談，這次你不要再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