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半晌沒有說話。
從來沒從林蕊說的這個角度思考過這件事，被她乍然提起有種不知如何反駁的感覺。
林蕊似乎對陸子池十分有好感，林晚不說話，她還繼續幫陸子池解釋。
“姐，雖然人家都說感情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但這段時間我在旁邊看着，總覺得陸總他沒有你想得那麼喜歡夏梓瑤，反倒對你是誰都看得出來的真情實意。”
說到這裏她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
“你對別人都挺寬容的，怎麼對他就這麼苛刻？”
林晚怔住。
她對陸子池很苛刻嗎？明明只是再也不想再體驗被他拋下的痛苦而已。
“小蕊，”她斟酌着說道，“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對他的印象很好，但我和他的事牽扯了太長時間，太多的人，好像沒辦法完全跟你解釋清楚......”
林蕊不以爲意，“之前還是你勸我，過去的事只代表着過去。”
她的確這麼說過。
在林蕊差點出事陷入悲觀絕望的那段時間。
但那時和現在壓根就不是一回事啊。
“正是因爲他總是會按過去的選擇來選，所以我纔沒有信心...”
她匆匆解釋到一半又清醒過來，停住了嘴。
林蕊雖然已經成年卻還沒談過戀愛，有時候的想法單純地像是象牙塔裏的純真幻想，她跟她認真什麼。
“算了！”她醒悟之後便準備結束話題，“你只要記得這是我的事，應該由我自己做出決定就行了。如果陸子池找到你問起我，就把我的話轉述給他聽，我和他是絕對不可能了！”
當着林蕊的面她說得斬釘截鐵，但是那天晚上，腦子裏卻總是不由自主地一遍遍回憶林蕊的話。
最後一次在林家見到陸子池的時候他好像瘦了一點，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這麼多天都沒有他的消息，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第二天上班林晚難免有些精力不足，沒事的時候就趴在休息室的桌上補覺。
她的桌子在休息室最裏面，靠近牆角的地方。
桌上放着隔板，她趴在桌面上毫不顯眼，不認真看根本注意不到這裏還有個人。
剛趴了不到三分鐘，昏昏沉沉快要進入睡眠的時候，有人推門而入。
進來的是兩個和她一起值班的同事，她們壓根沒看到角落裏正在補覺的她，覺得休息室裏寂靜無人，就開始接着剛剛的話題吐槽起來。
一個聲音問道，“剛剛你說宋醫生要把診所賣掉？他纔剛回來上班幾天，怎麼會忽然想要賣掉診所！你從哪裏聽到的消息，是不是做不得數啊？”
話音剛落，另一個聲音便急切地替自己辯解起來。
“怎麼會做不得數！我聽到這個消息都好幾個禮拜了，只是之前憋着沒說而已！前段時間他不是一直沒來上班嘛，我問了好幾個和他關係比較近的醫生，他們都說他老家是C市的，他是回C市辦事去了，很快就回來。”
第一個人覺得沒什麼問題，有些莫名其妙。
“既然這樣，就跟我們家裏有事只能請假差不多情況，也不能判斷他就是準備賣掉診所啊！”
“你先別急啊，等我全部說完！”第二個人緩緩地說道。
“這段時間他不在，咱們這邊的林晚也不在，宋醫生不是一直都喜歡她嘛，所以我們都覺得她倆肯定是一起回C市了，對吧？”
第一個人輕聲應“是。”
那人接着道，“我那天和護士長聊天，護士長不小心說漏嘴了，說宋醫生家裏在C市還是挺有錢的，是個很大的家族，帶林晚回去十有八九是去見家長的。我一開始聽到有人說宋醫生要賣診所也跟你一樣不相信，但是一想到他們可能會回C市結婚生活，就覺得也不是不可能了。”
第一個人還是不信，“他倆不是都回來了嘛，證明根本沒想過要搬去C市，你這想得也太多了點！”
“你還是多留個心眼吧！難道你沒看出來他倆人雖然回來了，但心思根本不像之前那樣放在診所上，你看現在才上班多久，你能找到林晚去哪了嗎？還有宋醫生，人雖然回來了，但是每天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在外面忙，也沒有重新接診...總之我告訴你這件事也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要你最近多留點心，如果有其他合適的工作也別一口拒絕。”
第一個人明顯愣了愣，隨後才道，“你擔心我們會被開掉嗎？”
“要是診所真的被賣了，誰知道新來的老闆什麼樣，就算不會把我們這些老人打包踢走，也沒人敢保證福利待遇這些還會和原來一模一樣...”
就讓她早做準備，別到時候進退兩難的意思。
林晚聽到一半的時候早就已經醒了，一直維持着趴在手臂上的姿勢，動也不敢動。
特別是在聽到她們提到自己的名字之後。
好在這幾天雖然不算特別忙，但也沒有空閒時間讓她們一直閒聊下去。
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就有人敲門喊她們快點去病房一趟。
等休息室再次恢復安靜的時候，林晚才慢慢坐直了身體，擡手揉了揉被壓得僵直的胳膊。
她還以爲診所是唯一不會被這段時間一系列變動影響的地方，沒想到它卻早就已經被影響得不成樣子了。
要是大家都抱着剛剛她們說的那種心態上班，就算宋元柏是個神醫，這家診所都會遲早辦不下去。
她覺得晚上的時候必須要和宋元柏好好談一談，這裏是他辛苦建立的事業，不管最終要不要賣掉他都不會想見到這裏變成一盤散沙，最後再也開不下去。
至於說她大早上摸魚的事，她假裝沒有聽到。
她中午喫飯的時候去辦公室找宋元柏，但是他沒在。
給他打電話沒有接。
聯繫不到他人，簡直是開天闢地頭一件稀奇事。
要不是被掛斷之後不到幾秒鐘收到他的簡訊，林晚大概真的會誤以爲他出了什麼事。
“小晚，我在外面，事情不急的話等我晚上回家再說。”
出人意外的簡潔。
林晚感覺他好像真的在忙，心中忽然生起幾分歉疚。
她害他中間消失了這麼多天，現在只能慢慢把原來積攢的工作理順，忙也是理所當然的，自己卻像原來那樣一有事就迫不及待來找他。
她怕自己再打擾他，也簡單地回了個“好！”就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