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還是不太相信。
宋元柏雖然每次和她說起這些事時都不會事無鉅細說得詳細，但是如果真是像林母說的這樣，他一定會告訴自己的。
她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林母就更加着急了。
從她對面的沙發上站起來，幾大步往前，挪到在她身側坐下。
拉起她的手，語氣沉重地說道，“你弟弟這次是真的反省了，也知道他做錯了！他把那筆賠償金一分不少地賠給了那幾家受害者，還說你之前說得沒錯，他應該跟那些人好好道個歉纔可以，誰知道那些人拿了錢就翻臉不認人！”
手上傳來陌生的觸感，雖然溫熱暖和但卻完全沒有讓她安心的感覺。
她很想抽回手，可林母緊緊抓着她不放，那力度就像是溺水的人緊緊抓着唯一的浮木似的。
林晚試了兩次都沒有辦法，只好作罷。
直接問道，“那他現在在哪裏？派出所？”
林母點點頭，“是！他被警察帶走的，就在派出所關着呢！”
林晚還是感覺很不對勁。
她又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林母目光閃爍，片刻之後才輕聲道，“...前天晚上。”
林晚不由拔高音量，“前天晚上？”
已經過了兩天才想起來找她，可能是她已經試過不少方法都沒辦法把林松先放出來。
像是爲了印證她的想法，林母匆忙解釋道。
“我本來是想我們自己能解決的話就不來麻煩你了，之前幫他籌了這麼多錢，再聽見我們用這件事煩你，你應該會挺不高興的。但是這兩天我已經跑了好幾趟派出所，他們都不讓我見他！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喫什麼苦！以前我好像從新聞裏看到過，有人這樣被關了幾天瘦了好幾斤，還有被打的！我，我實在太擔心他了...”
說到後面聲音甚至有些哽咽。
“媽！”林晚打斷她道，“現在又不是古代的時候，誰還會搞嚴刑逼供這一套！再說了，按照你說的情況，他是因爲有人報警才被抓的，事情還沒搞清楚，誰會對他動粗！”
林母點頭如搗蔥，連聲應道，“是這樣的，是這樣的！你說得沒錯。”
長這麼大，林晚還是第一次聽到林母附和自己的話。
好像有些六神無主的樣子，看來真的被林松的事嚇到了。
好半天沒聽到林晚回答，林母雖然等得有些失去耐心，還是用小心翼翼的語氣和她商量道。
“小晚，你能不能給陸總打個電話，讓他幫忙問問情況，最好能先把人救出來！”
陸子池？
林晚想也不想拒絕道，“等我先搞清楚現在的狀況，然後再看怎麼辦！”
林母不敢反駁她。
嘴脣蠕動半天，最後問道，“你想怎麼辦？”
林晚想給宋元柏打電話。
那幾個家屬的情況，就算他不清楚，他手下的人也肯定清楚。
她到現在都感覺整件事的走向奇怪得不行。
明明已經在走司法程序了，他們幹嘛多此一舉？
不過沒等她安撫好情緒失控的林母，找個安靜的角落給宋元柏打電話，宋元柏已經回來了。
在客廳見到還在哽咽的林母時，他明顯皺了下眉。
林晚來不及細想他這個表情代表的含義，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把林母說的事情轉述了一遍。
等她說完，宋元柏道，“我回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
林晚愣了楞，“你已經知道了？”
宋元柏遲疑了一下才道，“你別生氣，其實我昨天就已經知道了，只是感覺太荒唐我纔沒跟你說。”
果然有問題。
林晚感覺心都漏跳了幾排，深吸了幾口氣纔有勇氣去聽他說林松又做了什麼荒唐事。
她勉強維持着鎮定的語氣說道。
“你說吧，我做好準備了！”
宋元柏一開始其實根本沒打算這麼早告訴她，還想再瞞幾天等事情解決了再說。
誰知道林母忽然過來找她。
現在不想說也只能說了。
他斟酌着措辭，說得就有些慢，一字一句的感覺。
“我剛剛從醫院回來，”他說道，“林松知道那幾個家屬要告他，找上門去讓他們撤銷訴訟，他們當然不同意，兩邊就吵了起來。”
說到這裏頓了頓，似乎覺得接下來的事更加難以啓齒。
在林晚堅持的目光下，他才繼續說道，“前天下午他找人衝進賓館把人家打了一頓，你也知道那幾個家屬都是老弱病殘，被賓館的人送去了醫院到現在都沒出院，還被嚇得不清。”
林晚臉上頓時浮現出那個失去兒子的老人，失神的雙眼，乾枯的臉頰上接連不斷滾落的眼淚。
她氣得渾身發抖。
回頭看到林母放在桌上的水果籃子，簡直想直接連人帶籃子趕出去。
她沉着臉回到客廳，隔着茶几居高臨下地注視林母。
林母被她鐵青的臉色嚇了一跳，瞥了瞥忽然回來的宋元柏，發現後者也正面無表情地盯着她，完全沒有之前見面時的客氣。
她瑟縮了一下，隨即心中升起幾分惱怒。
在林晚面前，她什麼時候示弱過，現在又怕她的感覺不過是因爲她有求於她罷了。
她穩定心神說道，“小晚，你怎麼了？你準備什麼時候給陸總打電話，你弟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裏面受苦呢！”
林晚卻反問她，“從小到大，你真的有把我當成自己女兒，當成林松和林蕊姐姐的時候嗎？”
林母愣了愣。
說道，“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你弟弟...”
“你和林松爲什麼總覺得可以把我當做傻子來耍，我在你們眼中就真的這麼好騙嗎？”
林晚的語氣十分平常，像是在問她今晚想要喫什麼似的。
宋元柏聽着卻十分心疼，輕輕地看向她。
林母聞言臉色終於變了變。
很快就反應過來，肯定是剛剛和宋元柏聊的時候，宋元柏跟她說的。
她恨恨地剮了他一眼，但終究還是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林晚繼續問道，“你一進門就催我給陸子池打電話，是不是他跟你說了什麼？”
事到如今，林母也管不了太多了。
乾脆利落地承認道，“是！林松讓我找他幫忙，但他說他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