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忽然接到護士長打來的電話。
欲言又止地問她,“小晚,你明天有沒有空?”
她笑道,“現在每天都在家裏發黴,有一大把的時間,您有什麼事嗎?”
聽到她輕鬆的語氣,電話那頭護士長微不可聞地鬆了口氣。
問她,“明天能不能來醫院一趟頂個班?原本排的小夢的班,她家裏臨時有事要回去,我剛剛問了明天休息的幾個同事,不是在外地就是和人約好了不好放鴿子。”
大概是怕林晚爲難,又補充了一句,“你看你的身體情況,要是不太方便就別勉強,我再去問問她們能不能把約會改在下週的!”
林晚急忙說道,“別麻煩了,明天還是我過去吧!我身體早好了,不然上次也不會主動給您打電話銷假!”
護士長一拍腦袋,“你看我這人!這段時間忙得昏頭轉向什麼都忘了!對了,後來你也沒有再聯繫我...是不是宋醫生他不同意啊?”
林晚微微嘆了口氣,一切不言而喻。
但她接着道,“就一天也算不上回去復工,他那就是瞎操心,其實我沒什麼問題的,您相信我!”
護士長猶豫了片刻。
想到剛剛已經找了一圈,實在找不出合適的人,只好妥協道,“那你隨時注意點身體,要是有問題千萬別逞強!”
林晚自我調侃道,“您都快把我當玻璃罐子了吧,我哪裏會有這麼脆弱!”
護士長也笑了起來,“這不是遵從領導的最高指示嘛!”
實話實說,要不是小夢臨走前看她找不到人亞歷山大的樣子,提醒她要不要問問休了長假的林晚,她腦子裏還真沒冒出過這個選項。
不過和林晚一番溝通下來,她發現對方十分樂意配合,語氣也變得輕快了不少。
她確定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你過來醫院幫忙頂個班!”
“行!”林晚脆聲應道。
她現在巴不得能出門做點事,緩解緩解閒得發疼的骨頭。
第二天鬧鐘一響她就醒了,簡直比以前每天上班的時候的生物鐘還要準時。
劉姨聽說她要早起上班,也特意起了個大早給她做了早飯。
林晚感激地吃了不少纔出門,趕去小區外不遠處的站臺搭地鐵。
她原本特意算了一下時間,想要避開早高峯那趟車,但因爲沒把喫豐盛早飯的時間算進去,等車時地鐵站的人就已經開始越聚越多了。
等到上車的時候,林晚感覺自己就像是條隨着浪潮翻滾的鹹魚,被四周的人夾在中間擠進了地鐵。
她把手擋在小腹前面,生怕周圍有人沒注意直接擠過來。
雖然已經入秋,她額頭還是開始冒出薄薄的一層汗,一路都坐得十分辛苦。
好不容易纔到站,想到晚上還要再這麼走一趟,只能在心裏苦笑。
暗自計劃着如果今天不算太忙的話,能不能跟護士長打個商量,讓她可以提前個半小時走,避開同樣嚇人的晚高峯。
不過到了診所,她就發現這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雖然並沒有像週末的公立醫院那樣人滿爲患,但病人還是一茬接着一茬完全沒斷過。
“最近是流感多發期,很容易傳染,你自己也要做好防護措施!”
她瞥了一眼林晚微微隆起的小腹,似乎有些後悔把人叫過來。
但沒等她再多說什麼,旁邊已經有人在喊她快點過去那邊看看。
她匆匆離開,還不忘最後強調一遍,“一定要做好防護,別把自己搞生病了!”
不然她可真是沒辦法跟領導交代。
林晚認真地點頭,目送她離開。
她倒是不怎麼擔心,自己雖然還年輕,但好歹有這麼幾年的工作經驗,不至於在防護措施上犯低級錯誤。
流感這種病毒,傳染性雖然強但也沒到那麼誇張的地步。
病人一個接一個上來打針。
因爲病人年紀都還小,每次她還要花費些時間安慰他們幾句才動針。生怕哪個孩子被嚇到了大哭起來。
她可是領教過那種一個孩子哭,同屋所有孩子都開始感同身受似的嗚咽亂叫的痛苦,絕對可以劃分到不想體驗第二次的那一項裏面。
不過這麼一來,分到每個小病患身上的時間就更多了,連和許久未見的同事閒聊幾句的功夫都擠不出來。
越忙的時候時間越不等人。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都已經快到下班時間。
前方椅子上,還有坐在母親懷裏一直在抽噎,哭得臉頰都溼溼嗒嗒的小女孩。
林晚露出個笑容,和聲細氣地問她,“阿姨弄疼你了嗎?”
小女孩抽噎了兩聲,搖了搖頭。
“那你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啊?”林晚循循善誘,“生病了就要聽醫生的話打針吃藥才能好得快,雖然有一點不舒服,但是想想生病時的難受,是不是覺得能早點把病毒趕跑的話,痛一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呢?”
小女孩似乎被她繞了進去,連抽噎都忘記了,瞪圓了雙眼注視着她。
林晚笑着又問了一遍,“是不是呀?”
小女孩才三四歲的樣子,正是粉雕玉琢的時候。
停下啜泣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只是被尖尖的針嚇了一跳,纔不是不想快點趕走病毒的意思!”
林晚附和道,“是啊!咱們最勇敢了,怎麼可能被吃藥打針嚇倒!等會你下樓,跟一樓前臺的阿姨說你乖乖打了針,她會送給你一朵小紅花呢!”
對這個年紀的小孩來說,小紅花的吸引力大概是其他任何東西都代表不了的。
小女孩果然興奮起來,“我上週在幼兒園裏也拿了小紅花!”
接着用小手飛快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扭過頭和母親說起自己得了的小紅花來。
林晚已經半蹲了好一會,這時才從地上站起來,笑着和孩子母親點點頭。
她想回值班室收拾下,等這對母女離開,她就可以下班了。
回頭卻發現護士長正筆直地站在門口,視線相對,她彎了彎嘴角。
兩人一起回值班室,路上護士長忍不住瞥了好幾眼她的肚子。
以前林晚從來沒主動提起過自己懷孕的事,再加上宋元柏的刻意保護,診所裏還真沒幾個人知曉她懷孕的事。
今天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所有人都有些詫異,但是礙於宋元柏又沒人敢當面八卦地問她。
反倒是護士長被人拉着問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