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池賭氣一般對着滿桌的食物發呆。
李姨走之前的描述比較詳盡,他已經猜到把林晚帶走的人是誰了。
明明沒有任何立場,卻還是被胸口翻滾的醋意淹沒。
李姨走後,他便一言不發地坐在餐桌前,也不願先喫什麼。
像是個等待妻子晚歸的丈夫。
好不容易,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院子裏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不過片刻便聽到車子緩緩離開院子。
剛剛獨處的時候,他還在腦海裏勾勒了一下等林晚他們回來時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
沒想到宋元柏卻乾脆利落地走了,連面都沒見到。
進來的人只有面露詫異的林晚。
她啪啪幾聲,按亮了屋子裏的燈。
對上陸子池的視線,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問道,“你怎麼坐在這裏?”
問完又覺得自己有些不知所謂,這裏就是他的別墅,他想幹嘛不就可以幹嘛。
視線落在滿桌沒有動過的食物上面。
她又轉而問道,“怎麼不喫飯在發呆?上了一天的班不累嗎?”
陸子池滿腔的怨言就像是被扎破的氫氣球似的,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他道,“怎麼不叫人進來坐坐?”
話一出口,其中的酸意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好在林晚似乎沒有注意,和聲解釋道,“他明天一早還要趕回C市,我讓他先回去休息去了。”
說完“咦”了一聲,好奇地問,“你知道是他是誰?”
陸子池點頭,“剛剛李姨描述得很詳細。”
林晚腦子裏頓時有了畫面感。
她想了想,利索地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說道,“宋元柏他是因爲之前沒看到我出院,擔心我的身體情況才千里迢迢從C市趕回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和陸子池解釋這些,但總覺得不說清楚點會鬧出更大的誤會出來。
陸子池點點頭,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狗呢?”他問。
李姨說的是她把那隻雪白的大狗也牽了出去,現在她兩手空空,別墅裏除了他倆說話的聲音安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聽得見。
那隻狗要是在,必然不可能顯得這樣安靜。
林晚愣了愣,如實回道,“小餅?被他帶回去了。”
陸子池皺起眉。
“是宋元柏的狗,你說的朋友就是宋元柏。”
用的是陳述的語氣,很肯定地對林晚道。
林晚承認道,“是啊。”
看陸子池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興,但又實在不懂他不高興什麼。
便轉移話題道,“你最近回來的都挺早,公司不忙嗎?”
“嗯,還行。”
畢竟很多活都可以丟給李木楊來做。
林晚指了指桌上的菜,問道,“真的不餓嗎?再不喫就涼了。”
他把桌上的筷子塞進她的手裏,“一起吧。”
接着纔拿起自己面前的碗筷。
她有些怔楞。
盯着他看了一會,才問道,“你剛剛是一直在等我?”
陸子池理所當然地道,“是啊。”
林晚嘴裏那句“我已經喫過了”就有些說不出口。
和他一起隨便又吃了些。
大晚上吃了兩頓,胃裏就有些積食。喫完飯之後她沒有回屋,而是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心裏猶豫着要不要再出去散散步。
現在天色已經很暗了,雖然小區的安保做得很好,路邊也立着一排的路燈,她一個人還是有些害怕。
陸子池像往常一樣先回了書房,忙了一小會實在沒心情繼續,便準備回屋休息。
卻意外地發現樓下客廳裏還有燈光和聲音傳出來。
他猶豫了一下。
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自顧自往樓梯方向走去。
林晚在沙發上窩了一會還是有些難受,於是站了起來,在客廳裏來回繞圈慢走。
還好別墅的客廳比普通居室的大了那麼一點,不然她此時的行爲就會像是個傻子似的繞着沙發瞎走一氣。
不過就算空間大了那麼一點,看上去還是有些搞笑。
陸子池雙手環胸,斜倚着白牆看了好一會,嘴角不知不覺往上揚。
她爲了不讓她注意到自己的憨傻行爲企圖一心二用,眼睛一直盯着電視裏的畫面,竟然一直沒發現安靜的陸子池。
直到陸子池輕笑着開口問她,“你這是在做什麼?”
她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有些尷尬地停在原地。
解釋道,“晚上喫得有點多,想運動消化一下。”
陸子池站直身體,緩步走到她身邊。
笑着說道,“你可以去健身房裏用跑步機走。”
也好過現在這樣在房間裏亂竄。
林晚不自在地笑笑,“沒有想起來......”
一樓是有個被做成健身房的小房間。
陸子池以前很少回來,裏面就簡單擺了一架跑步機和幾樣運動器材,其他幾乎什麼都沒有。
她其實不是很喜歡跑步,所以也沒怎麼過去過,一時忘記了這茬。
陸子池已經走到離她很近的距離才站定,伸出手牽起她的手掌,盯着她的還是那個眼輕聲道,“我帶你去看看。”
林晚忙抽回手,眼神躲避。
飛快地回道,“我知道的,剛剛只是沒想起來。”
陸子池也不生氣。
又問她,“或者我陪你出去走一圈吧?”
她有一點心動。
但很快又恢復理智拒絕道,“不用了!現在也沒剛剛那麼難受了,我還是回屋洗澡休息吧!”
她對陸子池露出個笑臉,接着便低頭想要繞過他離開。
但他卻老神在在地擋在她出客廳必經的路上,絲毫沒有想要讓路的意思。
等林晚忍不住再次擡頭看他的時候,恰好對上他正看向自己的那雙漆黑雙眸。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和角度的緣故,林晚總覺得今晚他的目光格外溫柔。
她有些慌亂地別開眼。
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對他說道。
“陸子池,你不要這樣對我!等我喫飯,陪我散步,這些都不是幫忙的範疇裏的事,我會誤會的。”
他忙了林蕊那麼大的忙,就可以直截了當地表示感激,但這些小事卻不是這樣計量的,她覺得自己光是聽到,就很容易浮想聯翩起來。
陸子池卻不以爲意。
他道,“那就誤會好了,我本意也就是想對你好一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