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瑤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結成塊。
陸子池看向她的眼神混雜了不解與失望，還帶着幾分疏離。
讓她一時之間連解釋的話都忘了。
“子池...”她低喃。
半晌，又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
原來她以爲陸子池好哄，是因爲他從來不跟自己計較，說什麼他就信什麼而已。
她很清楚陸子池說那句話的意思，他已經全部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因爲什麼隱忍到現在才和她攤牌。
她想了好一會，輕聲問道，“你，你什麼時候...”
“很早之前我爸就給我看過一些資料，只是當時我沒有深究，但瀟瀟的事情容不得我什麼都不管，只好全都查了查。”他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過了片刻，接着說道，“我之前從沒想過和你對峙，因爲實在不想從你嘴裏聽到更多的東西。你和張昊以前的事我都不想追究了，也許你真的喜歡過他，但你現在還想和我在一起，我就會信守承諾。我原本是這麼想的，可我也沒想過這些會讓你覺得可以繼續騙我。”
夏梓瑤慌亂地垂下視線，不敢再和他對視。
憋了半天才辯解道，“我和張昊...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子池，我現在心裏只有你一個人，你相信我！”
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哭意，但陸子池沒有說話，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輕聲安慰她。
屋內一片沉寂，只聽得到她偶爾發出一兩聲低啜。
陸子池舉起右手在眉心揉了揉，似乎有些疲憊。
片刻之後，忽然說道，“別哭了。我們今天好好談一談吧。”
夏梓瑤聞言，不但沒有安心的感覺，反而更加害怕起來。她總覺得陸子池說的談談，是他早就已經找到了答案之後的知會一聲，並不是要和她商量的意思。
想到這裏，她也顧不上其他了。
整個人往他身邊挪了過去，雙手再次挽住他握着酒杯的結實手臂。
帶着哭腔，急切地說道，“子池，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張昊早已經是過去式了，以前是他一直纏着我，我怕你知道了不要我才和他虛與委蛇這麼久。現在，現在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一起結婚生子，白頭到老！你以前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會照顧我一生一世，你說的話還作數的吧？！”
陸子池側過頭，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滿面哭容的女人。
他當然記得自己的誓言。
記得當年兩人的甜蜜，記得三年前因爲爺爺的關係自己被迫和她分手時她的傷心欲絕，還有在那之後長久的分別的思念。
正是因爲這些，他哪怕發現再回來的夏梓瑤已經和記憶中的愛人有了千差萬別的不同，已經不是他愛的那個模樣，哪怕驚覺自己的心已經逐漸放在另一人身上，他都沒有輕易背棄自己的承諾。
可夏梓瑤回報他的，似乎永遠都是欺騙。
他皺起眉，語氣更冷了，“我說了，你和張昊的事情我不會再追究，你也不用再費勁心思想些開脫的話，沒有任何意義。”
說着再一次堅定地拉開了她的雙手。
夏梓瑤的心又涼了半截。
看來陸子池是真的已經知道了全部的事情，而且今天也沒打算讓她矇混過關。
她知道哭鬧只會讓他更煩躁，所以就算渾身都想顫抖，還是勉強收拾了一下心情，露出一個委屈可憐的眼神。
輕輕喚他，“子池......”
以往無論做了什麼事，陸子池只要看到她這幅表情就會舉手投降。
她只希望他現在也還能對她有一點點在意。
陸子池沒有回頭看她，直起身子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緩緩說道，“梓瑤，我們好聚好散吧。”
終於說出這句話，他眼中閃過一絲解脫和釋然。
人一旦堅定了想法，表達似乎也沒想象中那麼困難。
但夏梓瑤一點也不接受。
“不！”她瘋狂的搖頭，大聲喊道，“子池，我不想跟你分開！”
說着又朝他身上撲過去，整個人都想要埋進他的胸口。
“不要離開我！子池，以前是我做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不會再和別的男人有聯繫，一心一意和你在一起，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陸子池皺着眉，扶着她的肩膀想要推開她。
她渾身顫抖卻像溺水的人抱住一塊浮木一般，把腦袋貼在他胸口，用了全力緊緊抱着不鬆開，像是被即將失去他的恐懼嚇到失了魂。
他拉了好幾次都沒拉開，怕太用力會弄傷她，只好任由她這麼抱着。
耳邊傳來她帶着哭腔的道歉和懺悔，陸子池心裏卻沒有想象中那麼有波動。
如果這聲抱歉和坦白再早來那麼一個月，好聚好散這句話他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也不一定，但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想再繼續和麪前的女人糾纏下去。
他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梓瑤，我已經沒法再相信你了，兩個人沒有了信任，又在可能過一輩子？”
懷中的身子僵硬住。
陸子池感覺到她的力氣有所鬆懈，趁這時候拉起她的胳膊，把她從自己胸口拉開。
看到她美麗的臉龐上已經哭花了的妝容，說不上來心頭什麼感覺。
語氣依然冷冷清清的，說道，“現在我們好聚好散，你要什麼都補償給你。”
夏梓瑤淚眼摩挲地盯着他看了好一會。
他的眼神和他的語氣一樣清冷鎮定，以往的溫柔和情誼都好像早已經隨風飄散，再也尋不到一絲一毫。
她漸漸止住了眼淚，擡手在眼角擦了擦。
隨後用略帶沙啞的嗓音說道，“好，那我要一個孩子。”
陸子池顯然沒想到她會提這樣的要求。
皺着眉說道，“你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啊！”她堅持，“你說什麼補償都可以，我要一個孩子，就跟你當時給林晚時候一樣！”
“那是個意外不是什麼補償！”他低吼了一聲。
似乎因爲夏梓瑤的這番話有些生氣，臉色更加冰冷起來。
看着夏梓瑤一字一句地道，“在你眼中孩子就跟玩具一樣嗎？你也是懷過孩子的人，怎麼還能說出這麼幼稚任性的話？”
夏梓瑤輕笑了一下。
反問道，“我有錯嗎？我只知道林晚懷了你的孩子，所以就算你和她離婚了也一樣忘不了她。我也不想讓你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