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話一出口，夏家兄妹臉色都變得鐵青起來。
夏梓瑤眼眶已經微紅，再開口的語氣似是傷心過度一般。
“張昊，”她聲音微顫，“你一定要這樣嗎？”
張昊咬牙道，“是你們逼我的。”
夏梓瑤搖搖頭，“這件事是我們不對，但我們也並沒有想要逼你。陸子池他知道了我們以前的關係，如果我們再有聯繫，他一定不會再信我...我，我知道如果直接讓你走，你一定不會走，所以才拜託了我哥找個機會把你調遠一點，原本只是這樣打算的啊，只是中間陰差陽錯才變成現在這樣。”
夏明楷原本正被張昊的態度氣得半死，剛要準備開罵的時候聽到了妹妹的這番話。
所有的話和對張昊不滿的情緒，全部隨着這番話飄進風裏。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妹妹在對付男人方面有一手，今天才知道她睜着眼說瞎話的本領實在不是蓋的，連黑的都快給她說白了。
他暗暗地想，如果這些低聲下氣的解釋是對着自己，沒準自己也會動搖到底該相信自己所見還是相信她的解釋，再給她一次機會。
張昊也沉默了片刻。
不過最終他還是清醒過來，對夏梓瑤輕輕笑了笑，嘲弄地問道
“所以你就殘忍地打掉了自己的孩子嗎？我一直都不太明白你爲什麼突然又決定不要這個孩子了，現在想想，從那時候開始你就已經打算好要和我撇清關係了吧？你怕孩子生下來如果不像他更想我，他會更加懷疑你是不是？”
夏梓瑤心頭一緊。
張昊從來不會用這種語氣和她講話，她隱約明白這一次他是真的恨自己入骨，靠撒嬌和示弱是沒辦法矇混過關了。
臉上的表情逐漸收斂，變得淡淡的。
她開口問道，“那你現在到底準備怎麼樣？”
夜色越發濃厚，大排檔就像是抵抗黑夜的勇士，越發明亮嘈雜起來，像是劃破黑夜的一盞燈。
只有處在最邊緣的這一張小桌上，三個人靜靜地對峙沉默着，和周圍的人聲鼎沸簡直格格不入。
他們桌上什麼喫的都沒有，但沒有一個大排檔的服務員過來詢問，應該是早就得到了交代，不要過來打擾。
有些人偶爾會好奇地瞥上一眼，但很快就回過頭和桌上的親友笑鬧喫喝起來。
張昊嘴角噙笑沉默了好一會，笑容說不出的嘲諷，彷彿連自己都在嘲笑的範圍裏面。
他隨後纔對夏梓瑤道，“剛剛我說的那些你都沒有聽，是堅信只要過來和我隨便扯幾句，我就會再次臣服在你腳下嗎？可惜從你毫不留情打掉我們的孩子，還準備親手毀掉我的人生之後，我不會再相信你任何一句鬼話了。”
夏梓瑤皺了皺眉。
張昊繼續說道，“想要陸瀟瀟平安無事地回去，你們今晚必須把之前誣陷在我身上的債務問題全部解決了，撤銷對我的控告，還有，安排我出國。我登上飛機之後自然會告訴你們她人在哪裏。”
夏梓瑤冷冷地道，“你讓我們怎麼相信你？”
“陸瀟瀟對我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來威脅你們，我沒有必要騙你。當然，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就等着陸子池找到我的時候聽我和陸子池當面解釋好了。”
“你不用這樣威脅我。”夏梓瑤的語氣越發冰冷。
發現張昊已經脫離控制之後，她臉上再沒有出現過一絲一毫的留戀神色，公事公辦的語氣讓張昊更加心涼。
她板着臉，神色坦然得像是他纔是被她威脅的那一個。
頓了頓繼續道，“何況陸子池又不是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人，比起綁架自己的妹妹的窮兇極惡之徒，他肯定更相信陪伴他這麼久的我！”
她話是這麼講可語氣裏有幾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不自信。
張昊嘴角的笑容頓時更彎了，如果不是在現在這樣場合不太方便暴露自己，他早就想要放聲大笑。
“夏梓瑤你還這把自己當根蔥，別人不把你放在心上的時候，你說你算什麼東西？”他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想了想又問，“你知道我這幾天得知的最好笑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他沒準備讓夏梓瑤回答，問完自顧自地接下去道，“就是，原來你猜對了，陸子池早就知道我們的關係！他不但知道我們以前在一起，還知道我是爲了你纔回國。哦，對了，不但他知道，他老子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因爲早就懷疑你動機不純，找人把你調查了個底朝天！哈哈哈哈，你還妄想着他會一直相信你，娶你？別做夢了！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和他一說，他但凡是個男人，都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假裝不知情，任你給他戴綠帽子！”
聞言，夏明楷比夏梓瑤還要暴怒。
“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瞪着他的雙眼問道。
“你說什麼？”
他突然拔高的音量把四周幾桌的人都嚇了一跳，紛紛回頭看這邊的動靜。
張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一想到他發怒的原因，這些怒火就完全影響不到張昊的心情了。
他甚至還“好心”地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妹妹打的如意算盤早就被人家摸得一清二楚，陸子池的確長情，連這樣都能忍下來不說。可只要有人戳破了這一層薄薄的紙，一切還能像你們預想的那樣發展嗎？”
“你！”夏明楷想到剛剛那些好奇的目光，剋制住了朝他大喊的衝動，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問道，“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張昊挑眉，“這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沒準是你自己瞎編了來騙我們的！我可警告你，我既然能把你整到現在這種狼狽的地步，就可以再把你整的更狠一點，欠着一屁股債坐牢你是不是覺得很痛苦？再招惹我還有更多招數對付你！”
張昊點點頭，“你們的確可以不信，剛剛我說的那些有一部分的確是我自己推斷出來的。”
他越這樣從容，夏明楷就越忍不住相信他是真的知道了些什麼。
偷偷瞥了坐在身邊的妹妹一眼。
她一直半垂着雙眸，盯着桌上某個點發呆。
他氣得用手肘拐了一下她的胳膊，沉聲質問道，“你爲什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