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林晚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抓起看了一眼。
從離婚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這麼期盼着陸子池給她打電話，幾乎忽略了上一次通話時兩人的不歡而散，還有陸子池威脅她的那番話。
不過陸子池似乎並沒有忘。
距離上一通電話已經三四天了，每一次電話響林晚都希望是他，但他卻沒有再打來過。
這一次接起來也不例外。
“小姐您好，請問您是尾號XXX的戶主嗎？”
“......”
林晚失落地掛了電話。
慢悠悠走到窗邊，半倚着牆往窗外眺去。
夏日晝長，現在纔是剛剛喫完晚飯的時間，夜幕還沒有籠罩大地，整個天空將暗未暗，像是國畫裏揮灑而出的濃墨，沒有黑色的壓抑，卻比白日的淺色更加深遠。
樓下蜿蜒而去的小路路邊，一盞盞筆直的路燈已經提前亮了起來。
因爲微暗的天光，卻是一點亮度都顯現不出來，顯得有些可笑。
現在這個時間點還沒多少人出門散步，所以林晚呆看了半天，小路上還是空無一人，只有樹梢頂上偶爾有綠葉輕輕飄動，才讓這彷彿靜止不動的畫面稍微有了些生氣。
林晚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臉上一點情緒都沒有表現出來，好像就只是因爲無聊纔在窗邊呆站一樣。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幾分鐘的時間裏她的心像是被一把虛空的鋸子來回拉扯，煎熬得不像樣。
又過了片刻，她才終於下定決心。
走回牀邊拿起剛剛隨手扔在牀上的手機，翻出撥號頁面，挨個按下熟悉的數字。
真正點了撥號的時候，心中還是不可抑制地驚慌了幾下。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把手機放到耳邊。
“嘟...嘟...嘟...”
電話裏的聲音平緩悠長，聽在她耳朵裏卻比密集的鼓點還擾亂人心。
剛剛靠深呼吸積蓄起的幾分勇氣，逐漸開始被一點點地瓦解。
過了好長時間對面都沒有接起電話，她的那幾分勇氣終於也散落一地。
正準備掛斷電話的最後時刻，嘟聲卻戛然而止。
電話裏傳來清晰的呼吸聲，還有陸子池熟悉的低沉嗓音。
“喂？林晚？”
他的聲音平靜自若，好像只是在確認電話這頭的人是不是她，但是對她給自己打電話這件事本身卻一點也不好奇。
林晚聽不出他現在的情緒如何，但聽到他聲音之後，忐忑不安的感覺驟然消失了不少，能讓她鎮定地回道，“是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問，“有什麼事嗎？”
林晚一直到這時才第一次思考要怎麼開口說這件事。
因爲太過詭異讓她隱約不安，之前的糾結點都放在了要不要告訴他而不是怎麼告訴他。
想了半天才幽幽問道，“那個，這兩天你還好嗎？”
話一問完她就想打自己兩下。
這不是之前陸子池給她電話時候的慣常開場白，她和陸子池是這種打電話閒聊的關係嗎？
不過陸子池聽到她近乎無聊的問候，好像一點也不介意被佔用時間。
甚至認真回答道，“還行。”
林晚思索着接下來要怎麼把話題引到陸瀟瀟身上，好一會沒說話。
陸子池沒掛電話也沒催她。
只是過了一會之後，放柔聲音又問了一遍，“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嗯。”林晚回答得乾脆。
答完又有些猶豫，想了想才道，“我說的都是猜測，只是害怕它是真的才說給你聽。你聽完就算不相信我也不要生氣好不好？”
女人帶着幾分撒嬌的示弱讓陸子池的心情莫名好了一點。
他說，“好。不管你說說什麼我都不生氣。”
主要是不要朝我發火。
林晚在心底默默補充了一句。
如果因爲關心陸瀟瀟被他罵一頓的話，林晚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保持心態平和。
她又沉默了好一會。
突然問道，“我之前好像聽你說過，要送你妹妹去國外唸書。”
陸子池不知道她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楞了一下才回答道，“是。”
林晚又問，“當時說那個月她就要去來着，她去了嗎？”
“還沒，”陸子池頓了頓，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呃...我最近三番兩次遇到她，總覺得好像之前聽你說過她要出國來着，所以感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林晚語氣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地組織着措辭。
電話那頭，陸子池似乎在思索什麼，好一會都沒說話。
隨後才問道，“你在哪裏看到她？”
林晚一五一十地說了商場的名字和地點，只是隱去了前幾天她跟在陸瀟瀟身後跟了一路的故事。
最後還同陸子池解釋道，“她跟一名年輕男子站在一起，舉止...挺親密的，她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我還沒恭喜她呢，不知道有沒有把人帶回去給你們看看！”
陸子池突然打斷她，乾脆利落地問道，“你給我打電話是因爲看到瀟瀟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嗎？”
林晚吃了一驚，她就是怕不好解釋才故意反着發問，心想陸瀟瀟她倆鬼鬼祟祟跑這麼遠的地方約會，肯定不可能告訴陸子池，她只要讓他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他派人隨便查一查就能查出真相。
事關陸瀟瀟的終生幸福，相信只要她隨口提幾句，就能引起他足夠的重視。
可誰能知道他比她想象中還要敏銳許多，她纔開了口，他就已經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她硬着頭皮承認道，“我就是好奇她怎麼沒出國不說，還突然和人談起了戀愛......沒有別的意思！”
陸子池在心中把她的話回味了一遍。
她想要說得迂迴隱晦，但偏偏是個好猜的直腸子，他都能想象得到此刻她舉着電話無措懊惱的模樣。
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忍不住逗弄她道，“沒記錯的話瀟瀟平時一直和你不太親近，沒想到你這麼關心她，還會主動跟我打電話確認她的情況。”
林晚急得有些上火。
她明明在跟陸子池說很嚴肅的事，他卻總也不把關注點放在她說的重點上，現在還開始追問起她的動機來？
她倒是有種一了百了的衝動直接對他說，“陸瀟瀟和一個有問題的男人都快同居了，你好歹也是她親哥，還不快點去看看！”
但她不能這麼說，她解釋不清楚爲什麼只看了幾眼就知道那個男人有問題。
因爲那個男人，她曾經在夏梓瑤身邊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