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這一輩子都沒進過警察局。
沒想到今天因爲一個17歲少年的無心之舉，被迫跟着來到警局喝茶。
雖然面對兩名疑犯，穿着藍色制服的民警們其實態度都還行，並不像網絡上新聞裏經常傳的那樣盛氣凌人。
安排林晚和薛熠城分別錄了口供之後，就把他們帶到了民警辦公室裏，跟他們談起現在的情況。
“人證物證都比較齊全，你自己也承認了偷竊行爲，物主那邊現在的意思是要從嚴處理，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只能先把你拘留。後面安排鑑定中心對項鍊進行價格鑑定，數額巨大的話，你可能還會被起訴。”
民警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解釋道。
聞言薛熠城也沒有意外。
指着林晚先問道，“她呢，能先放她走嗎？我剛剛已經講過她只是被牽扯進來的無辜路人，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
民警皺起眉，臉上說不清是什麼表情。
“法律講的是證據，不是你的一面之詞！雖然你是這麼說的，但物主那邊堅持認爲你們兩個人是合謀，還提供了監控視頻作爲證據。”
這個時候，發現事情開始不受控制地往另外的方向跑偏，薛熠城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慌亂。
強調道，“我可以配合你們調查，但她的確是無辜的！不瞞你們說我現在連她名字叫什麼都還不知道呢，怎麼會和她合謀......”
林晚想到自己會無辜被捲入牢獄之災中，也開始慌亂起來，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今天第一次開口辯解道，“我只是去商場給朋友的孩子買禮物的普通人，在這之前跟他連面都沒有見過一次！”
民警盯着她的臉，問了一個之前西裝男問過的問題。
“那項鍊怎麼會在你袋子裏？”
“我也不知道，”林晚瞥了薛熠城一眼，實話實說道，“大概他假裝撞了我之後，隨手扔進來的吧！”
“你是說，他千辛萬苦偷出條項鍊來，也不認識你，就隨手扔到你的購物袋裏？”
林晚終於發現了民警沒聽信他倆說辭的緣由。
在其他人看來，薛熠城的行爲簡直是毫無理由。
誰會偷個價值連城的東西出來，又毫不在意地扔到陌生人手裏呢？
林晚閉上嘴，用眼神示意薛熠城快跟民警解釋清楚。
薛熠城的確開口了，但解釋得卻有些不像是那麼一回事。
他說，“我只是不想讓朱婷梅拿着那條項鍊，其他人誰拿都無所謂。”
民警咧開嘴笑了笑。
“你自己聽着像是個好理由嗎？說出來能讓誰信呢？”
說着啪的一聲，把面前的筆記本合上。
“行了，你們也別再胡編亂造了，除非物主同意不再追究，不然你們倆今天誰也別想走。不過我看她挺認真的，說那條項鍊是一個重要客戶的預訂品，爲了證明重要性，還給人家打了電話問他能不能來作證。”
林晚最後一絲淡定也被這句話撕得粉碎。
她驟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慌張地問，“給誰打了電話？”
民警被她的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之後，態度就有些不太好。
“剛剛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你只是個無辜路人，什麼都跟你沒關係嗎，怎麼，現在知道緊張了，不裝無辜了？”民警嘲諷道。
說到這裏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突然想起領導的交代。
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放緩聲音勸誡道。
“畢竟項鍊沒有真被你們直接偷走，你們想辦法跟朱小姐道個歉。她撤銷指控了，你們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林晚苦着臉，但卻沒有開口要求薛熠城按民警說的辦。
垂眸想了片刻，突然道，“對了！他是未成年人，你們是不是要先通知他的監護人，讓監護人過來一趟？”
剛剛薛熠城和朱婷梅的對話裏，已經出現過一個最主要的人物——薛熠城的爸爸。
林晚覺得，薛熠城的父親和朱小組肯定維持着一段親密的關係，只要他來了，朱小姐那邊就好說了，他總不可能真看着自己的女人把女子兒子弄去拘留所吧？
不過，事實證明她對薛熠城家裏的情況的確一無所知。
民警斜看了一眼薛熠城，似乎有些好奇他一言不發。
“他父親正在國外過兩天才能回國，現在已經把事情全權交給律師處理。”
林晚也側過頭，期待地看着他。
薛熠城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林晚瞬間就懂了。
她知道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薛熠城和朱婷梅道歉。
但剛剛聽完他偷項鍊的理由之後，她覺得勸說的話無論如何都講不出口。
想了想，只好問道，“那我可以給我朋友打個電話嗎？”
民警點點頭，“可以。”
剛剛錄口供之前，所有的隨身物品都被收上去統一保管。
林晚表示自己記不住電話號碼，民警也不嫌她麻煩，出門去幫她問手機的下落。
民警前腳才踏出門，薛熠城就已經轉過頭來，板着臉同她道歉。
“對不起姐姐，我以爲只要解釋清楚，你就可以走的。”
林晚搖搖頭。
雖然覺得事情越來越麻煩，卻不再忍心苛責他什麼。
反而安慰他道，“等我問問我朋友能不能來幫忙，他也許有辦法。”
民警這一去就去了好久。
林晚和薛熠城都等得有些坐立不安的時候，他才施施然推門進來。
手裏不僅拿着一部手機，而是拎着大概林晚所有的東西。
他把東西遞給林晚，笑着說道，“林小姐，你現在可以走了。剛剛是有些誤會，你別放在心上。”
笑容看上去總感覺帶着一兩分討好。
林晚和薛熠城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她指了一下薛熠城，問，“那他也可以走了吧？”
民警爲難地撓撓頭，“他是主犯，自己的口供裏也承認了，除非朱小姐撤回指控，不然他可走不了。”
林晚還想再問他，那爲什麼突然改口放自己走。
薛熠城已經飛快地接過民警手中的東西，一股腦塞在她手裏。
“你快走吧！你放心，我沒事的，她最多也就能關我兩天，等我爸回來，她肯定就撤訴了。”
林晚還是有些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
正猶豫間，走廊裏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一個熟悉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怎麼這麼久，還不走嗎？”
低沉的聲音落在林晚耳朵裏，就像是對她施了法術一般。
她渾身僵硬地回頭，正好對上陸子池漆黑深邃的雙眼。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努力了半天還是一句都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