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吳終眼中透露着一絲回憶，隨即苦笑道：“走不開的，只能待在這，連洞口都出不去。”
“限制？”
“差不多吧，想要一直保持着這樣的狀態，就只能在這石室裏頭待着。”
說到這，宋玉就明白了，這麼說，洞口自己見到的那腳印，多半也就是他留下來的了。
“那前輩能一直保持着這狀態……活下去？”
吳終忽地擡起頭，很認真地看着宋玉，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我之所以能在這這樣活着，也就是借用的此地龍脈的山水氣運罷了。換言之，只要此地的山水氣運不絕，我便能一直在這苟延殘喘。”
山水氣運……
《搬山絕術》中也有詳細的記載，但此刻卻是來不及回憶了。
吳終繼續說道：“但現在看來，多半也是不大可能了。”
“怎麼說？”
“你不知道嗎？”
吳終有些詫異，但轉瞬自己又想開了，“多半我那兄長也記不清了吧。”
“願聞其詳。”
宋玉還學着古人的樣子彎腰拱手道。
可誰知吳終竟然很不給面子，揮了揮手，嫌棄道：“行了，又不會，別搞那些四不像的玩意。”
宋玉尷尬至極。
“其實看你這樣子，多半也是和他們接觸過了。”
“他們？”
“前輩說的是黑暗放逐者那些人？”宋玉直覺就是他們。
吳終也是點點頭，“他們那些個門後的人，正在從幽冥中出來，而他們出來的目的，也很簡單。”
“竊取我們九州華夏的山水氣運！企圖將其倒灌進幽冥界內，行那填海造陸之事。”
“這……”
宋玉也不知他們是如何操作的，聽起來，更是有種雲裏霧裏的感覺，這山水氣運還能竊取，還能倒灌？
“那他們一共有多少人？”
吳終搖搖頭，“我們也都沒進去過，不知道那後面到底是個什麼光景。我說的這些，也都是我們三兄弟當時聯手，從一個被我們捕捉的門裏人口中得知的。”
“據我們打探得知，他們一共有着十人，他們自稱是‘幽冥十大鑿牆客’，我們當時抓住的，便是排行第九的‘千魚’。”
十大鑿牆客……
聽起來就很玄乎，“敢問前輩，不知是哪十人？”
吳終眼中又是透露着回憶，顯然這上千年來，他守在這暗無天日的石室裏頭，也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沉吟許久之後，才說道：“沒記錯的話，他們的順序是，煉獄，虛空行者，吞劍人，雪女，船坊主，黑暗放逐者，火魔女，無麪人，千魚，曲褶。”
有些熟悉，有些連聽都沒聽過。
但這些名字一聽就不是好惹的啊。
宋玉皺眉道：“前輩這是按實力排的位次？”
吳終搖搖頭，“這是我們抓到的那千魚說的，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
“那個千魚呢？”
“問完消息，自然就被我們殺了，至於後面有沒有什麼怪物補充那千魚的位置，那就不知道了。”
宋玉在仔細回想着。
一開始的虛空行者，後來的黑暗放逐者，無麪人，現在碰見的曲褶，雪女。
這麼看來，那十大鑿牆客，自己就已經碰見了五個了。
“那他們都出來了嗎？”
宋玉詢問着，這吳終坐鎮這長白山許久，應該是能知道一些的。
“七個，據我觀察，這些年來，一共有七人從裏面出來，至於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或是從別的通道里頭出來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真的只有七個的話。
那就還有兩個，宋玉沒遇到過，也不知道在哪。
但他更是眯着雙目看向吳終。
這老怪物，剛還說不能離開這石室，什麼都不知道，現在轉眼又說出那麼多，果然，這種能活上千年的老怪物，就沒一個是簡單的。
吳終卻好似完全沒感受到他的這目光，依舊坐在位置上，半眯着雙目，不知在想些什麼。
“對了，前輩，你在這雲頂天宮，吳始前輩在西沙海底，那吳中前輩呢？”
難得碰見一個老怪物，不管他說不說，宋玉總要吧自己的疑問都問上一遍。
“二哥？”
吳中苦笑着搖搖頭，“他在哪，只有他知道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是，他的狀態，肯定比我和大哥的好。”
果然……汪藏海就是汪藏海。
和長生能扯上關係的，就沒一個是簡單的。
“那那十大鑿牆客，他們長生的手段，都是共生嗎？”
就宋玉目前掌握的信息看來，共生確實是一個畢竟普泛的長生方式。
比如說這東夏國的萬奴王夫婦，曲褶，無麪人之流。
“大部分是，但有些也不是……排在前面那幾個都不是，至於他們具體用的是什麼方式，我也不知。”
宋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吳終……是不是對自己也太好了？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宋玉剛在思量着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吳終卻站了起來。
“相逢即是緣，何況你與我兄長也是頗有一番緣分，這樣吧，人死如燈滅，我也沒什麼好送你的，且跟我來。”
吳終說完便繞過石桌，朝着懸梯走去。
宋玉雖然疑惑，但還是跟了上去。
自己一個大活人，還怕鬼不成。
實在不行，自割，請麒麟血！
吳終下來一樓之後，也沒停下，徑直就往宋玉來時的甬道飄去。宋玉就跟在他身後，不遠不近。
一人一鬼，一前一後，很快便是到了甬道門口。
宋玉站在他身後，很清楚的看見他踩到那白腳印上，大小也是完全合適。
說明那腳印，就是他長久站在這，留下的。
他站在這幹嘛？
難道就是因爲出不去，嚮往着外面的生活，所以才站在這，看看？
宋玉覺得沒那麼簡單，能爲了長生，孤守上千年的，不至於這點毅力都沒有。
吳終站在那甬道口片刻，便是幽幽嘆了口氣。
“也沒什麼別的送你的，這有星圖一副，就權當是送你這晚輩的見面禮吧。”
吳終說完便側身，往後退了幾步，將那位置讓開。
送自己見面禮？
星圖？
宋玉眼角瞥了眼吳終，發現他面無表情，根本連什麼都看不出來。
一時間，宋玉更加摸不清他的目的。
猶豫了片刻，還是往前走動幾步，踩在了他踩過的腳印之上。
擡頭看去。
如見浩瀚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