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大變活人
娃兒問道:“鄧家小姐”
“是。”
“幸會幸會。”
“呃”鄧秀兒仍然驚奇地張着眼睛,期期艾艾地問道:“你你是”
“鄧小姐莫要驚慌,我是院使大人的侍妾。”
“喔,失敬失敬。”這句話說完,鄧秀兒自覺古怪,不禁一臉糗樣。
她向繩縛美人兒唐焰焰瞟了一眼,忍不住又問:“這位姑娘是”
吳娃兒趕緊道:“這位是院使大人的夫人。”
“啊,久仰久仰。”鄧秀兒只覺自己的客氣話此時說來實在荒誕,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合禮數,吳娃兒笑道:“還有這一位,你莫看她拿着劍,她也不是壞人的,她是”
摺子渝輕輕一哼,吳娃兒便笑而不言,鄧秀兒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只見一個嬌媚的紅衣少女被布條兒把身子裹得胸乳曲線畢露,叫人看了都覺得臉紅,說話的這個翠衣少女聲音甜美,嬌小可愛,一張稚氣猶存的娃娃臉兒,可憐可愛的小模樣兒,分明是個還未長成的幼女,女人看了都覺得喜歡。
至於那個拿劍的男子,雖然是個男人,卻是個生得比女人還要好看的男人,脣紅齒白,眉目如畫,若換了女裝,簡直連自己都要羨煞了他的美貌。聽說大唐則天女皇時有個蓮花郎張易之,容貌之美令人咋舌,想來若與此人相比甘敗下風,他也不是惡人麼那麼他們
鄧秀兒再次瞧瞧被人用布條綁得十分怪異的紅衣美人兒,軟綿綿臥在榻上的翠衣幼女,還有旁邊那個比女兒家還要嫵媚三分的俏郎君,忽然若有所悟,臉上登時變得火辣辣的。
南方風氣比北方要開放,說起男風,江淮一帶也比北方還要盛行,這位鄧姑娘平素與官吏富紳家的女眷們交遊往來,對許多江南官紳豪富家裏糜爛不堪的風月行徑也是有所瞭解的,楊浩榻上出現這樣怪異的三個人,哪怕她想象力再豐富,除了那一樣最不堪的,她也完全想不到其他解釋了。
鄧秀兒面紅耳赤地暗啐一口,趕緊往大牀一角躲了躲,心中暗道:“那個楊大人看着一派正氣凜然,想不到私下裏私下裏房闈之中竟是這般穢亂不堪,一個好端端的美人兒偏要這般捆綁起來,一個尚未長成的豆蔻少女也被他弄來,瞧她那嫩臉上,淚痕還沒幹呢,也不知被人怎生作踐過。
還有還有這個比女兒家還要俊俏的男子,想來就是姐妹們說過的蜂窠中的孌童了。他讓這孌童捆縛自家夫人,狎弄稚齡幼女,若不是我來,說不定他此時已寬衣解帶,光天化日的便與這一個孌童、一個幼女、一個被綁的美女胡天黑地攪成一團了,這人的癖好真是真是太讓人噁心了”
想到這裏,大熱的天兒,鄧大小姐已是起了一身的雞皮圪墶。
“呵呵,楊院使,本官與禹錫冒昧來訪,不曾打擾了大人吧”
“這話從何說起,二人大人快快請進。請坐,呃”楊浩放下空茶壺,向跟進來的壁宿道:“快去打些茶水來。”
程羽趕緊道:“院使大人不用客氣了,你我都不是外人,待說完了事情我們還要趕緊回去,就不用麻煩了。”
壁宿站在門口,食指按着嘴脣像個好奇寶寶似的看着室內,心中好生奇怪:“這才一會兒功夫,鄧家姑娘哪裏去了,已經走了麼鄧小姐這腿腳也太快了吧”
牀榻上帷幔輕輕一動,壁宿心中嗖地一閃念,大驚暗想:“竟然弄上牀了大人這勾搭婦人的本領可真是前無古人了。”
楊浩見他一雙賊眼四處亂瞄,忙咳嗽一聲道:“你下去吧,我與兩位大人有話說。”
“喔,是”壁宿無比敬仰地望了一眼這位讓人莫測高深的花叢聖手,懷着五體投地的虔誠心態誠惶誠恐地退了出去。
程德玄挪開腳下一堆破爛,伸袖拂去凳上幾個坐扁了的紙團,小心翼翼地在一堆垃圾裏坐了下來,楊浩乾笑着道:“楊某出門在外,一向懶得打理房間,哈哈,人家都稱我爲亂室英雄。”
程德玄聽了有些忍俊不禁,程羽咳嗽一聲,說道:“楊大人,程某二人冒昧而來,實有一事相商。”
楊浩忙肅容道:“程大人請講。”
程羽睨他一眼,沉聲問道:“王爺待院使大人如何”
“恩重如山”
“好,那你對晉王千歲如何”
“一顆忠膽”
程羽容顏大悅,“啪”地一擊掌,讚道:“好既如此,程某有一番推心置腹的話,那就直言了。楊院使,你不會忘了咱們此行的使命吧”
楊浩有些奇怪地看看他們,說道:“自然不曾忘記,楊某受晉王舉薦,此番巡狩於江淮,爲的是解決汴梁斷糧之憂啊,怎麼”
程德玄道:“不錯,我們爲的是解決汴梁缺糧之危,同時也是爲了維護晉王的權威。事情辦得好,王爺威望日隆,與你我俱有無窮好處,想來院使大人對此並不質疑吧”
楊浩不知二人繞着圈子倒底想說甚麼,只得頷首道:“那是自然,不知二位大人到底想說甚麼呢”
“是這樣,”程羽略一沉吟,說道:“鄧府千金祕密求見魏王千歲,爲鄧祖揚求懇的事,我們已與太傅宗先生說過了。”
楊浩神色一動:“喔”立即凝神聽他下言,榻上鄧秀兒姑娘緊緊依着牀角,忙也側耳靜聽。
程羽說道:“魏王剛剛晉爵,驟承大任,難免舉止失措,太傅隨行,自有指點規勸之意。宗太傅與我二人意見相同,都認爲魏王以欽差之尊,私會犯官之女,法外施恩,意圖爲他脫罪,這是極不妥當的事情。”
楊浩遲疑道:“這個,從目前情形來看,鄧知府確是受人矇蔽,他自己並無不法之事。”
“楊大人糊塗啊,這世上多少人觸犯王法,害人
害己,是有意爲之的呢程某在南衙每年處理公案千百起,比鄧祖揚還要看似無辜的人犯大有人在,但是犯了法就是犯了法,身爲一州牧守長官,怠忽職守,縱容親眷爲惡,難道一句潔身自好就能脫罪”
程德玄義正辭嚴地道:“是啊,鄧祖揚若是一升斗小民,他自然只須爲其個人行爲負責。然而,他是一州知府,那麼境內有任何當控、可控而失控之舉,俱是他的責任,他自己有無不法之事,不是他可以免罪的理由,若是把他等同於一升斗小民,要他何用”
楊浩知道二人說的纔是正理,儘管這兩人打着這王法至理的幌子,存的未必是大公無私的心,卻也讓人無從辯駁。可是憑心而論,鄧祖揚這樣的品性,在本朝官吏中已十分難得,只是他原本家境貧寒,受過夫人孃家照拂之恩,做官之後知恩圖報,卻被他們矇蔽其中,雖罪無可恕,可是與其把這樣一個經此磨難,以後很可能從一個清廉的昏官變成一個清廉的幹吏的人打入大獄,何如讓他鳳凰涅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