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燈滅了。
季子陽一下從椅子上站起,盯着大門,一顆心幾乎提到了最高點。
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
醫院地下停車場。
一個醫生懷裏抱着個孩子,小女孩此時睡的格外香甜。
醫生躲開了所有的監控,走到一輛邁巴赫邊上,將孩子送到了車裏的男子懷裏。
“大少,這個孩子的身子很不好,而且懷疑還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可能,你真的要帶走這個孩子?”
想要養活這個孩子太難了……
早產的先天性心臟病孩子,她一出生就註定了未來想活下去不容易。
車裏的男人小心的抱着孩子,低垂的眼眸裏盡是溫柔,“我知道!”
知道這個孩子身子不好。
也知道要照顧這個孩子不容易……
“那這些東西大少先拿着,寶寶暫時需要定期用藥……”醫生又交代了一番之後,方纔偷摸摸的離開。
霍北城看着懷裏的孩子,柔軟嬌小的好像隨時都要碎裂的瓷娃娃。
明明那麼可愛,和一個小天使一樣。
可是卻隨時都可能死掉……
霍北城擡手,手指指腹小心翼翼的觸碰着孩子的臉蛋,入手皮膚細膩柔軟的讓人心驚。
這個孩子那麼的柔軟,那麼的小,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寶寶乖,爸爸會讓你健健康康長大的!”微微低沉的嗓音帶着無盡的柔情,彷彿要將所有一切都融化在眼底。
開車的徐一鳴神情複雜的看向後視鏡。
大少決定這麼做,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嘴上說着要讓江暮雨恨他,可是卻設計讓人做出孩子夭折的假象!
帶走這個有問題的孩子……
明明這個孩子很可能活不過幾天,也可能活不了幾年……
而就是這麼一個和大少你沒有任何關係的還,卻需要花費無數的精力去照顧她。
大少這樣做,真的值得麼?
他很想問出這麼一句話……
可是這一句話剛到了徐一鳴的嘴邊,當他看到後視鏡裏霍北城溫柔寵溺微笑的瞬間,又硬生生吞回了肚子。
眼底掩飾不住一片震驚……
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沒見大少露出這個表情了?
車子啓動,小小的女孩睡得還很香甜。
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天,她不知道自己未來面對的是什麼?
霍北城的動作有些僵硬,小不點動一下他都要小心的換一下姿勢,確保小不點能夠更舒服一些。
這是除了江暮雨之外,他抱過最小的女孩……
他看着孩子稚嫩小巧的臉蛋,心底一片柔軟。
寶寶,我會用所有一切讓你健康長大!
你長大以後別怪你媽媽……她很愛你!
車子駛出車庫,朝着街上行駛而去。
視線裏,醫院大樓漸漸遠離……
霍北城擡頭看過去,眼眸裏彷彿有着無限眷戀在徘徊,微微緊了緊懷中的孩子,最後他才慢慢將視線收回。
小一……
……
“啪——”
水杯砸在地上,瓷杯碎裂發出巨大的響聲,打破了整個病房的寧靜。
江暮雨愣愣的看着季子陽,目光又從季子陽的身上轉到醫生,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半晌,她才顫抖的抓住季子陽的手臂,咧嘴笑了下,“季子陽,你又和我開玩笑是不是?這個玩笑我告訴你,真的一點都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她手指控制不住的顫抖,眼眶已經變得通紅。
什麼叫做小妹妹有先天性心臟病?
什麼叫做孩子早產又太小,救不回來了?
她的女兒怎麼可能會有事?!
季子陽面色爲難的看着她,眼底全是擔憂。
“季子陽,你說啊,你是在和我開玩笑的對不對?小妹妹在保溫房裏好好的,什麼事情也沒有,對不對?”江暮雨哽咽着拉着他的手,發紅的眼眶裏眼淚已經在打轉。
她扯着笑容,努力的讓自己冷靜,“醫生,孩子還好好的對不對?前幾天她都還好好的。”
季子陽拉住她顫抖的手,眼中有着不忍。
“榆木疙瘩,你別這樣……”
看着這個樣子的江暮雨,向來能言善辯的季子陽,突然就語塞了。
他不知道能說什麼?
小妹妹救不回來,死了?
孩子夭折了?你接受現實吧?
他怎麼說的出來?
他都從來沒有想過孩子的身子會出現問題,更別說在短短几天的時間裏夭折。
那個小不點才那麼小,都還沒來得及看清這個世界。
江暮雨眼淚一下滾落,“不可能的,我女兒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你們都是騙我的,我知道!你們都出去,出去出去!你們都騙我,我要休息了,你們都出去。”
她的聲音很低,有着止不住的哽咽。
“榆木疙瘩……”
“出去,我睡覺,你們都出去,別在這裏吵到孩子睡覺。”江暮雨一下拉開棉被躺了下去,動作太大扯得肚子上刀口一陣抽疼。
她閉上眼睛,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
不可能的,她肯定是聽錯了!
小妹妹只是在保溫房裏而已,她的身子好好的,過幾天還能對着她笑了。
什麼先天性心臟病?
什麼早產身子不行搶救不回來,全都是假的!
對,這些全都是假的!
季子陽故意來和她開玩笑的,她閉眼睛睡覺就可以了,什麼都沒聽到,睡一覺起來她女兒還好好的。
醫生還想說什麼,季子陽對着他搖了搖頭。
醫生悄然離開了病房,季子陽沒有走,只是在牀邊坐了下來,看着兩個安睡的嬰兒,腦子想到的卻是那個瘦瘦小小的小不點。
他的視線看向牀鋪上,江暮雨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沒有去抹,只是固執的閉着眼睛。
我只是睡着了在做夢,醒過來全都會好的。
季子陽輕嘆了口氣,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人生裏有些意外來的太突然,他們都措手不及!
誰也不會想到,孩子會突然早產,小妹妹居然會有先天性心臟病,會在幾天的時間裏……突然夭折……
一切都太突然!
他們只能被動承受,就算心裏有多難受。
季子陽看着哭成淚人,哽咽着不肯發出聲音的江暮雨,眼眸沉了沉。
這個女孩,就是他人生裏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