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山,霍家大宅。
霍北城站在二樓江暮雨以前的房門口,一張臉冷到幾乎要凍結周圍所有人。
“東西在哪?”
男人在房門口站了很久很久,半晌才冷冰冰的丟出了幾個字,語調平靜沒有任何波瀾,讓人看不出他此時到底在想什麼。
李管家恭敬道:“太太讓人將房間收拾出來,說是以後讓林小姐住進來!”
“我說,東西在哪?!”
霍北城斜睨了他一眼,再一次重複了口中的話。
離開醫院回到霍家,這房間卻早已經面目全非,被改的和原來的樣子完全不同。
李管家生生打了一個寒顫,“大少,太太讓我們將東西都丟了,只是後面林小姐過來,拿了一部分走,說是要交給小……江暮雨!”
一直站在房門外一動不動的男人,此時身子才猛地一震。
蘇相雨與霍志凱同時從門外走了進來,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到了二樓的方向。
蘇相雨面色變了變,率先開口道:“你也不用問了,那個房間是我讓人收拾出來的,以後希妤要來我們家住着,就住在那個房間裏。”
霍志凱卻是直接走到了沙發之上,手上還在與人打電話,時不時應一句。
霍媽媽卻是擡腳走上了二樓,走到霍北城的身後。
“裏面的東西都已經老舊,我都讓人丟了……”
話到一半。
剛剛還沒有任何動靜的男人,突然轉身跑下樓,直接衝了出去。
蘇相雨一怔,隨後立刻皺緊眉頭,看向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男人,“你怎麼不攔着他,他纔剛剛出院。”
“只有他自己死心,纔有用!”霍志凱冷哼一聲,不冷不熱的說着。
自己兒子的性子他清楚。
固執彆扭挑剔,認定了一個人就是認定了。
想要死心哪裏那麼容易!
他的人前兩天就來和他說過了,江暮雨已經離開帝都,前兩天的飛機飛離的。
此時,就算霍北城去去找人,也找不到人。
死心!
那就徹底一點!
他們霍氏不需要優柔寡斷的繼承者!
……
霍北城的車子直接開到了江暮雨住的公寓樓下,直接上去找人。
可是敲了半天的門,按門鈴什麼的都沒有人來開。
“你找的是住這邊的那個小姑娘吧,她已經退房了,說是要去其他地方了。”鄰居的一個人似乎是看他敲門太久,忍不住說了一句。
霍北城剛剛準備再敲下的手,一下停在了半空中。
一張俊美天鑄的面孔,此時一片僵硬冰冷,薄脣緊緊抿在一起,黑眸中洶涌着駭人的銳利之色。
她走了?
那個女人居然走了!!
她居然真的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逃開他,三年前的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
男人呼吸變得急促,僵在半空中的手化掌爲拳,狠狠的砸緊閉的門板之上,發出一聲巨響。
“爲什麼你要走?”
良久之後,寂靜無聲的樓道里,響起男人低啞帶着顫抖的聲音。
好像無助到了極點!
霍北城的額頭靠在門板之上,手臂擋住了他的臉頰,許久……許久都沒有任何動彈。
絕望是一種什麼感覺?
三年前他就曾經感受過,那是在發現江暮雨真的離開霍家,因爲他癱瘓就拋下一切走了的時候。
那種整個腦子瞬間空白,一顆心好像要被人挖走一樣的空洞絕望,他以爲不會再有了。
他想盡一切辦法,用盡所有努力,讓自己重新站起來。
哪怕摔到渾身是傷,哪怕想要重新站起來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他都覺得無所謂。
只是現在,一個人連最後的期望都沒有了。
渾身無力的靠在門板上,霍北城眼底一片空洞,目光呆滯,彷彿眨眼之間,這個男人失去了所有的鋒芒與色彩。
小一走了!
小一她真的又走了!
她三年前拋棄了霍家,拋棄了他,現在……她還是選擇了離開。
此時即便只是呼吸,他都覺得好像滲透着一股絕望。
心中的那種疼,瀰漫到渾身四肢。
“大少,先生讓我來接你回去。”徐一鳴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霍大少。
他心中大震,走上前低聲說了一句話。
“一鳴,她走了!”霍北城空洞的眼眸,看向徐一鳴。
當徐一鳴看到那雙眼睛的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現在在他面前的男人,雙眼通紅,空洞的眼眸裏滾落下一滴滴淚水,他卻好像毫無所覺一樣。
他居然在哭?
徐一鳴心底的震驚幾乎完全壓抑不住。
三年前出車禍之後,大少因爲雙腿神經受傷癱瘓,想要重新站起來幾乎只有那麼一點點的機率。
可是爲了這一點點的機率,大少耗費了一切去撲捉站起來的機會。
三年時間,那麼痛苦!
他都從來沒見過大少哭過。
從小到大,霍大少從懂事之後,幾乎從來沒有再哭過。
多疼多痛苦,他都可以倔強着一張臉,不流一滴眼淚!
可是現在……他在哭!
徐一鳴心底好像被堵了一塊大石,難受的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霍大少的聲音低啞到幾乎聽不清,“小一真的走了……”
徐一鳴閉了閉眼,“大少,我們回去吧,先生和太太都在等你。”
這個樣子的大少他幾乎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印象中的霍大少,他應該是永遠自信滿滿,尊貴冷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空洞無助的好像一個迷路的孩子。
每一個人都有軟肋,徐一鳴看着眼前的大少,再一次深刻的明白,江暮雨就是他的軟肋。
她可以成爲他癱瘓後重新站起來的動力。
她也同樣可以讓他成現在這樣……
突然,霍北城動了。
他的手伸入自己的衣服口袋裏,從裏面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盒子打開裏面放着一枚鑽戒。
專門定製的粉鑽戒指!
閃爍着美麗光芒的鑽石,美麗誘人。
這是他三年前準備的……原本準備在小一十八歲生日的那天給她!
那一晚的她美的好像一個精靈,那一天之後她就成年了。
男人看着手上的戒指,雙眼發紅。
突然霍北城無力的笑了,“原來真的晚了!”
徐一鳴喉嚨堵得難受,沉默的再也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