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這、這、這酒……”
“孃的,這酒太香了!香得鼻子都快掉了!”
破廟裏,趙大和趙二兩兄弟,捧着酒罈,兩眼直冒光!
特別是高壯的趙大,他那賊溜溜的眼珠子一直在眼眶裏轉。
“老二,反正馮小寶那傢伙去採辦東西還沒回來,你說,咱們要是把這幾罈子酒擡走拿去賣,把賣來的錢再用這種方法釀造出更多的酒來,咱們兄弟是不是發達了?”
本來還滿臉笑容的趙二,趕忙伸手揪住趙大的手臂。
“哥、哥!不、不、不能啊!”
“寶哥是、是好人,咱、咱們答應、他、他了!”
“咱們好、好乾,孃的病,就有錢,有錢,有錢治、治了。”
一提到自己的老孃,趙大的臉色立即就軟了下來。
的確,他們兄弟二人之所以會給崔老六幹髒活,就是爲了賺錢給自己老孃治病。
那崔老六是個吝嗇鬼,趙大兩兄弟給他幹綁人的活計,他按人頭算,一人100文錢。
可薛懷義這裏,他們卻能夠得到500文,這樣一來,他們娘治病的藥錢就富餘了。
趙大撇了撇嘴:“好啦,我就只是說說而已,你哥我是什麼人,你還……哎,你看什麼呢?眼珠子瞪那麼大。”
趙大順着趙二的目光朝着門口看去,只見薛懷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那裏。
趙大頓時嚇了一跳,手腳一抖,本來捧着的酒罈子,也因此重重摔在了地上。
“乒!”
酒罈破碎成片,頓時極其濃郁的香氣瀰漫而開!
看着破碎的酒罈,趙大臉色發白。
他們一車米酒,總共也才蒸出5壇,現在他打破了這麼一罈子。
更要命地是,剛纔趙大說的話,薛懷義應該都聽到了!
完了!
眼看着薛懷義靠近,趙二趕忙向薛懷義解釋。
“大、大哥、我、我哥、他、他……”
“好了,你別說!”
就趙二那張嘴,誰會耐着性子聽他解釋半天?
趙大擡臉面對薛懷義,硬着頭皮說:“剛纔的話你也聽到了。我承認,我不是什麼好東西!”
“酒罈子是我打碎的,我甘願受罰!不過我現在手裏沒錢,我明天,明天一定把錢還給你。”
說着,趙大十指緊攥,羞愧難當地從薛懷義身邊經過。
然而,薛懷義的手卻是突然放在了趙大的肩膀上,將趙大身體摁住。
等趙大擡起頭來,卻發現薛懷義笑了。
燦爛的笑容,就如同頭頂上的陽光,分外刺眼。
薛懷義說:“把手伸出來。”
“老子又沒偷你東西,幹嘛要伸手?”趙大怒了。
薛懷義看着趙大,笑而不語。
“好,你要看是吧?”
“老子這就把手給你看!”
當趙大將兩隻手平攤在薛懷義面前,薛懷義卻是“啪!”地一下,就把半吊錢放在了趙大的手裏。
“你、你幹嘛?”
趙大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一樣,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酒打碎了,可以再釀。可你要是走了,那不得說明我看人不準,有眼無珠?”
薛懷義笑容誠懇:“我家裏也是有老孃的。”
“我知道,沒有哪個孝子,是惡人。”
薛懷義將手輕輕放在了趙大的肩膀上。
“之前你們兄弟都喊我一聲大哥,既然是大哥,那你們的娘,就是我的娘!”
“咱娘生病了,缺錢,我這個做大哥的怎能袖手旁觀?”
“這錢拿去給咱娘治病,不夠,再找我要!”
這一刻,趙大就感覺自己手裏的這半吊錢,比金子還要重!
一個糙老爺們兒,那眼眶裏的淚水嘩嘩地就下來了。
他當然不想哭,可就是眼淚止不住啊!
趙大當下腦海當中就只有一個念頭,從今往後,只認薛懷義當大哥!
有了這麼一個變故,趙家兄弟幹活更是盡心盡力。
薛懷義三人忙活到中午,收拾了一車的東西,就這麼晃晃噹噹地前往崔家莊。
崔員外是場面人,他自然不可能會接待薛懷義。
不過,爲了表示重視,他倒是派了自己的大管事,把薛懷義三人接到了廚房。
至於,崔員外家裏請來的那些廚子和幫工,全部都被擋在了外面。
薛懷義做菜的所有工序和工具,全部都是對外保密。
看着門外那些人的羨慕表情,讓趙家兄弟二人真正揚眉吐氣了一把!
本來那大管事還質疑薛懷義的能力,而從廚房裏時不時飄散出來的奇異香味,讓着大管事站在廚房的院子裏,久久不肯離開。
他感覺自己光是聞這種香氣,都聞飽了!
傍晚時分,客人紛至沓來。
在這個年代,還沒有發明大桌子,椅子也沒有。
衆人都是席地而坐,每人都是一張小方桌。
因此。對於薛懷義這樣的大廚而言,準備20桌,每桌13道菜,簡直就跟玩兒似的。
很快,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餚,被員外府的婢女們,一盤又一盆地端到了宴席大廳。
員外崔東禾是個發福的中年男人,長得圓圓胖胖,像個元寶,看着很和善。
在他的左下手,是一個體型高大魁梧,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
此人就像是一頭獅子,橫刀立馬地坐着。
崔東禾笑着對那壯漢說道:“三郎,這些家常小菜,粗茶淡飯還和你的口味嗎?”
程家三郎程處弼哈哈一笑:“五舅謙虛啦!這琳琅滿目的一桌美味佳餚,外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啊。”
“別說吃了,聞着香氣就是一種享受。”
程處弼頓了頓:“不過,少了美酒,可就欠缺味道了。”
說話間,幾個婢女端着木託盆從門外進來,隨着他們一起進來的,還有薛懷義。
只見着木托盤上擺放着一些小瓶裝的酒瓶。
坐在崔東禾右下手,是他的親弟弟崔東梁。
與崔東禾的慈眉善目相比,崔東梁臉型尖瘦,留着一撮山羊鬍,目光陰鷙。
崔東梁指着穿一身麻布的薛懷義,放聲怒斥。
“那個誰,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趕緊給我滾出去!”
面對對方的無端怒斥,薛懷義卻是笑吟吟的,那臉皮厚得跟螃蟹殼差不多。
“我來是告誡在場諸位,這酒是我用祕方釀造,一般人喝半瓶就醉,千萬不要貪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