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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喫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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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梔去茶室的時候,傅玉青正和陳路周在閒聊,他還坐在上次的位置上,腳邊擺着無人機,茶室裏擺着煙霧嫋嫋的檀香,一縷青絲縈繞在兩人面前,傅玉青一邊給他倒茶,一邊隨口問了句:“你跟徐梔同歲吧?”

    陳路周背對着靠着椅背,他還挺懂喝茶禮,傅玉青給他倒茶的時候,還知道五指併攏握成拳,掌心朝下,輕輕叩敲三下桌面致謝,低頭看着杯子說:“她哪年?”

    傅玉青放下茶壺,想了想,“97的吧,好像是7月上旬生的,你呢?”

    哦,巨蟹。

    “她大幾個月,我11月。”陳路周端起茶杯喝下小半杯說。

    “哦,那你還得叫她姐姐。”

    陳路周差點被嗆,半口茶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心說,得了吧,她算什麼姐姐。

    “你今年應該也高考?”傅玉青難得和氣地盤着手裏的核桃,又問,“打算去哪兒上大學?學攝影嗎?”

    陳路周下意識看了眼地上的無人機,笑了下,“沒有,拍着玩兒的,我打算出國。”

    “出國有什麼好的,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就是有點崇洋媚外,”傅玉青這人慣以宮笑角,中年人的通病,擡眼間看見徐梔走進來,立馬張口招呼,“徐梔,你來得正好,你告訴他,咱國內有多少好大學。”

    陳路週一邊想着我用她說,一邊漫不經心地回過頭,果然,身後站着一個人,他有點無語地把視線收回來,怎麼哪都能碰見,沒完了。他把茶喝完,也沒解釋,跟傅玉青說了句,“要沒事我先回去了,片子我得回去剪,過幾天發給你。”

    傅玉青也不再強留,把他茶杯收了,“行吧。”

    不過等人走後,一針見血地對徐梔說,“我覺得這小子好像不太喜歡你,剛跟我聊得還挺好的。”

    徐梔也懵懵懂懂,回頭看他離開的方向,哦了聲,“我們本來就不熟啊,而且,出不出國本來就是個人選擇,您不要老覺得別人崇洋媚外。”

    傅玉青話鋒一轉:“那你呢,我聽你爸說,你這回考得不錯,想好了嗎,去哪上大學?”

    徐梔嘆了口氣,“不出意外應該還是慶大吧,我沒想過要去外地,主要是麻煩,對了,傅叔,你要不要做個直播試試?”

    “直播?”

    徐梔說:“對,現在叫村播,帶動農業發展嘛,就是直播摘茶葉,直播炒茶葉,這樣銷路更廣。”

    “我看着很缺錢的樣子嗎?”傅玉青把涼掉的茶水都倒了,叼了根菸在嘴裏,“你這小腦袋瓜一天到晚就想賺錢,能不能想點別的?”

    “我這不是也想爲你出一分力嗎?”徐梔說着,好奇地想從傅玉青那拿根菸抽,被傅玉青毫不留情地一掌拍開。

    “出力?你是看上我的生意了,你多學學陳路周吧,一個大小夥,精神思想比你豐富多了,人多浪漫啊,一天到晚拍些花花草草雞雞鴨鴨的,也沒見他張口跟我要錢,你們現在就應該是聊夢想和大海的年紀,而不是急着跟老闆談錢。”

    “你就是不想給他錢,”徐梔一語道破,“那不行,人辛辛苦苦給你拍了一天,你得給他錢。”

    “他都沒張嘴,”傅玉青四兩撥千斤功力了得,逗徐梔,“你在這唧唧歪歪什麼?”

    **

    房間內。

    陳路周打開電腦準備剪片,不過另外一臺電腦沒帶,這臺只能粗剪,陳路周又只能花錢重新買軟件,趁着下載的功夫,得空靠在椅子上養了會兒神,然而陳星齊臉都氣綠了,像盆綠植牢牢栽在他旁邊坐着,死活不肯走。

    陳路周大剌剌地敞着腿靠着看他一會兒,見他憋得兩隻眼睛通紅,這才象徵性地伸出手毫無歉意地捋捋他的後腦勺哄了兩句,“行了啊,你再生氣也沒用,我相機裏就這麼幾張。”

    “大騙子!”

    “嗯,我錯了,”他毫無誠意,說着一邊去開軟件,快速輸入一串密碼,“你回去跟你媽說,讓她好好教訓我一頓。”

    有恃無恐,就是仗着爸爸媽媽都不會對他怎麼樣,可勁欺負他。陳星齊眼淚都出來,渾身都卯着勁,“你想教訓我你就打我一頓,我還以爲你真這麼好心帶我去拍照,害我在山上被叮一身蚊子包,還差點被蛇咬。”

    “你下次稍微控制控制脾氣,我就不整你。還有,少扯,”陳路周懶散地抱着胳膊看他一眼,“都說了那不是蛇,那只是蛻掉的蛇皮。”

    “那我這一身蚊子包怎麼說,我癢死了啊。”

    “你自己沒帶藥?”

    “我帶的都是驅蚊水,誰知道要下地幹活!草,茶山的蚊子好毒啊,跟中了九陰白骨爪一樣,渾身都癢。”陳星齊有點抓狂。

    “我看看,”陳路周伸手把他扯過來,掀起胳膊看了眼,“你先回去洗個澡,我等會幫你問問別人有沒有帶藥。”

    陳星齊嗅着味兒了,“你是不是藉機要跟那個姐姐搭訕了?”

    陳路周把他手甩開,靠在椅子上敲了下鍵盤,把軟件打開,“你管我跟誰搭訕。”

    “你好不要臉哦,哥。滿腦子都是談戀愛。”

    “你找打了是吧?”

    陳路周捋臂作勢要揍他,陳星齊閃得快,腳底抹油一溜煙兒跑沒影了,剛關上門,那扇門下一秒又被人推開,是朱仰起回來了,“你這麼快拍完了?”

    陳路周把存儲卡插電腦上,嗯了聲,“就那麼大點地,能拍多久?你幹嘛去了?”

    “閒着無聊,剛蔡瑩瑩叫我鬥地主去了,”朱仰起精疲力竭地往牀上一躺,晃了一會兒神,然後拿腳踹了踹陳大少爺的椅背,“對了,蔡瑩瑩她們問我,聽說今天晚上11點左右好像有白羊座流星雨,問你要不要去拍照?”

    拿我當攝影師使喚呢,白羊座流星雨有什麼好看的,而且,她一個巨蟹去看什麼白羊座流星雨。

    “不去啊,我要剪片。”陳路周說。

    朱仰起想了想,“徐梔很想看哎,她媽好像是白羊座的,而且,不是說每個逝去的人都會化作天上的流星嗎,所以她說想去看看,可以許願。”

    “她還信這個?”陳路周不是很信。

    朱仰起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拍拍肚皮說,“小姑娘迷信啊,你要不去,把設備借我,我帶她們上去拍。”

    老半晌,陳路周都沒回話,朱仰起只聽見幾聲清脆的鼠標點擊聲,他在聚精會神地看視頻原片,剛要再說兩句,只聽陳路周頭也沒回地丟出一句,“你幫我問問她,有沒有帶止癢的藥。”

    “你不會自己問啊,”朱仰起翹着二郎腿,逮着機會揶揄他,“人家又沒單獨加我微信。”

    被人拿這麼個事兒翻來倒去車軲轆地說,他氣性也上來。

    “你煩不煩,”陳路周“啪”一聲,把鼠標甩邊上,撈過一旁的手機,低着頭面無表情地翻出微信列表,“行,朱仰起,你以後別讓我知道你喜歡誰。”

    朱仰起嘖了聲,搖搖頭,這就急了,還是年輕。

    徐梔接到陳路周微信的時候,正在找晚上上山去看流星的鞋子,手機在牀頭叮咚一響,問她帶止癢的藥沒,徐梔正巧翻箱倒櫃找鞋的時候,把藥包翻出來,她索性囫圇倒出來,拍了個照片給他。

    徐梔:【你被蚊子叮了?我只有這個,我爸讓人泰國帶的,味道有點像清涼油。】

    Cr:【是我弟。】

    Cr:【謝了,我過來拿,還是晚上你帶過來?】

    徐梔:【晚上?】

    Cr:【不是要去看流星?】

    徐梔:【哦,好,但這樣,你弟不會癢死嗎?咱們看完回來已經12點了。】

    Cr:【那現在有空?】

    徐梔:【大堂見。】

    陳路周準備下樓的時候,朱仰起還在一旁煽風點火,“你看,這不就有見面的機會了?”

    “閉嘴吧你,”陳路周這會兒賊煩他,正彎腰穿鞋呢,隨手撿了個沙發上的抱枕砸過去,“你下去拿行了吧。”

    “我不,我就要讓你見着她,看她不愛搭理你的樣子,我爽不行嗎?有本事你就把她追到啊。”朱仰起趴在牀上,賤兮兮地衝他比了箇中指。

    陳路周低着頭綁鞋帶,頭也不擡,聲音冷淡:“追到幹嘛,談倆月就分?有意思嗎?倆月能幹嘛?拿張戀愛體驗卡啊?你再煩,等會看流星你們自己去拍。”

    “行行行,我閉嘴,”朱仰起認輸,“晚上別放我們鴿子啊,我還想拿你照片在朋友圈裝逼呢。”

    “你還用裝嗎?”

    “那也沒你能裝。”

    “我第二,你第一。”陳路周關上門。

    朱仰起發現他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每次罵人都帶上他自己,幼稚鬼。

    大堂稀稀疏疏幾個人拖着行李箱在登記,徐梔也靠在那窩色彩斑瀾的魚缸上等他,陳路周發現徐梔挺喜歡這個魚缸,每次從大堂經過都要過去逗一下魚,果然色彩豔麗的東西總是格外引人注意。

    陳路周低頭看了眼自己,黑衣黑褲。

    非要他咳一聲,她纔會注意到。

    “咳。”

    徐梔果然轉頭,把東西遞給他,“這個可能沒有藥膏的效果好,但是我們也沒帶別的了,你先讓陳星齊對付着用吧,實在不行,等會問問傅叔,他應該有。”

    “謝了,”陳路周是覺得就這樣走顯得有點無情,所以問她,“喫晚飯沒?”

    徐梔隨口:“還沒,要一起嗎?”

    陳路周:“……嗯。”

    朱仰起,你看,我都說我就是無法拒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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