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柱後面，玄霽滿面愕然，口中無法置信地喃喃道：“絕無可能……絕無可能……鎖魂陣法一旦啓動，就不會停止。他如何能壓制住鎖魂陣……”
一襲灰色僧袍迎風飛掠，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年輕和尚的臉龐俊美無儔，漆黑幽深的墨眸猶如上古玄冰，寒冷得令人發抖。
玄霽本能地顫抖了一下，他修道萬年，從未有過此刻的感覺。他竟然感到了難以言喻的恐懼。
“你……”
“你不是握着我的一縷魂魄嗎？還怕什麼？”小和尚勾起脣角，臉上明明帶笑，卻有一股無形的威壓。
“你別過來！否則我摧毀你的殘魂，你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玄霽身上插着曲嫣之前刺入的幾把刀，命門和心脈被鎖，無法動彈，口中威脅道，“我若自爆元神，你也休想活！”
“你捨得自爆元神嗎？”小和尚不屑地輕笑，“你且說說，我遺留在你識海的那一縷魂魄，是何人。”
遠處，倖存的八名仙者都朝他們這邊圍過來，個個負傷，怒目瞪着玄霽。
到了此時此刻，大家都已明白，啓動這詭譎凶煞陣法的人就是玄霽。
“你想要我當衆承認你不是我的心魔？”玄霽自知計劃已經暴露，索性不再遮掩，仰頭大笑道，“這三年來，我也以爲你是我的心魔。可笑啊！原來你竟然真的是清風寺的小和尚玄九。”
“三年前，你在血紅魔域撿到一本上古陣法祕籍，對裏面的內容驚爲天人。你爲了霸佔這本典籍，殺光了血紅魔域的三千魔魅。”小和尚不急不緩地道，“外界衆人都以爲你斬妖除魔，是爲了天下蒼生。其實，你只不過是因爲一己私慾，和你狂妄的野心。”
玄霽冷哼了一聲，並不接話。
小和尚慢條斯理地再道：“你離開血紅魔域之後，不巧，偶遇小和尚玄九。陰差陽錯之下，玄九的一縷魂魄進入你的識海，令你誤以爲滋生了心魔。然則，你早就已經被慾望野心侵蝕了道心。你，就是你自己的心魔。”
玄霽依舊不說話。
關於這一點，他在發現玄九的一縷魂魄時，就已經想明白了。
但那又何妨？
自古以來，六界一直都是以強者爲尊。
他要站在權力的最頂端，又有何錯？
“玄九？你當真是玄九？”倖存的仙者中，清風寺的方丈空澄大師捂着心口，咳出幾口濁血，虛弱地道，“不，你不是。玄九入我清風寺只不過十七年，他沒有這般純正驚人的金光神力。”
“方丈大師，我是玄九。”小和尚走到空澄大師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空澄大師突然背脊一僵，只覺得一股熾烈的氣流從後背灌入，浸潤四肢百骸，撫平他體內每一處受傷的經脈、肺腑。
只是須臾之間，他在陣法裏所受的痛苦和重傷，就徹底被治癒。
空澄大師喫驚地瞠大眼睛：“這……這是……”
小和尚微微一笑，把剛纔沒說完的話接着說完：“我也不是玄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