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秀家愕然于田村宗顯的果決和堅持,但是既然對面抗拒不降,秀家也沒有怕他的可能。
但是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想要依靠三春城籠城戰勝田村宗顯是不現實的。
並且以秀家過去的名望,如果有朝一日被人逼到需要籠城待援的地步了,那麼不僅對於秀家,對於整個豐臣家的權威都是極大的損耗。
種種原因使得秀家不可能接受在三春城籠城,靜待小笠原等大名來源的可能。
如果真的這麼做了,秀家此番突襲三春城的意義又再哪兒呢?還不如同意本多重次最初的安排,等小笠原秀貞回來之後,會同周圍大名再圍剿田村宗顯呢。
秀家不可能接受這麼丟面子的決定,背後的政治因素逼着秀家必須在田村家圍城之前解決掉他。
當天夜裏秀家便召開軍議,讓旗本衆備隊長尹達政衡領着800名旗本衆離城前往西北側,此前被秀家攻下的西田山王館駐守,秀家自己則帶着150名侍從隊在三春城內廣樹旗幟虛張聲勢。
前面180人不足以守備三春城,現如今秀家手中的150人顯然也不可能將三春城守住。
好在在此之前,秀家將將城內守軍全部遣散,僅有田村氏武士們的家卷被秀家圈禁在本丸之內。
此戰的重點乃是旗本衆對田村軍勢的突擊,只要尹達政宗找準時機擊破田村家的軍勢,那麼秀家這邊自然沒有任何風險。
好在從間內所館來到三春城,不行大約需要3個小時,田村宗顯從中午接到消息到進行整隊到行進至三春城下必然需要一個下午,這就使得他不可能在當日進攻三春城,給了秀家一天的喘息時間。
田村宗顯直接將本陣設置在此前的一本松館,這裏是距離三春城最近的支城,不行只需要30分鐘即可抵達三春城下。
田村宗顯在一本松館列陣,當天就派人想要勸降秀家。
“我家主公讓我帶句話給右大將,一切都是一場誤會,只要關白殿下認可本家對於田村郡的安堵,我家主公願意爲關白殿下效死。
縱使關白殿下要將本家歸入小笠原侍從麾下,本家也不會有一絲怨言,定然盡心竭力輔左侍從殿下,無感有二心。
還請右大將明察,打開城門替我家殿下上報關白殿下許可。”
開玩笑,你都起兵反抗了,哪裏還有誤會可言。至今還想要握有田村郡全領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更別說讓秀家開門的事兒了,要是秀家真開了門,恐怕秀家就要爲階下囚,爲田村家談判的籌碼了,秀家的一世英名必然葬送於此。
因此秀家讓馬場實職探身回覆道“我家主公說了,既然是誤會還請田村大人遣散兵士,與我家主公一道上洛辯白。”
雙方一番交流絲毫沒有結果,紛紛撤走準備應對第二天的攻勢。
然而秀家壓根沒有準備給他第二天攻城的機會,他已經與尹達政衡約定好,將會在午夜之後兩邊夾擊一本松城下。
一本松城是三春城的支城,但是也僅僅是支城罷了,城池很小僅能容納下幾百人,大部分的田村家軍卒只能在城下搭營休息。
日本的營帳和中國人普遍認識裏的帳篷並不一樣,那種可以容納好幾個人,在中國人意識裏的普通帳篷在日本是屬於大名纔可以配置的存在。
而普通足輕往往是拿樹枝支棱起一個三角支架,把席子蓋在上面遮風擋雨就算營帳了。
事實上,因爲日本城砦遍地的緣故,軍勢外出作戰的時候,很少有必須要在野外紮營的情況,即便沒有城砦,寺院、村落往往都會被徵辟作爲屯駐的場所,這就使得野外的宿營設施非常簡陋。
由於戰國時候物資比較貴乏的緣故,士兵普遍都有夜盲症,因此夜襲並不是一個常規選擇。
即便是營養豐富的秀家的旗本衆,想要在夜晚發動奇襲,一句需要在隊列中點起幾個火把,士兵跟隨火把的方向蜿蜒向一本松城行進。
駐足在三春城城頭,遠遠的望着來自西北的星星火點接近一本松城北側,隨後便無聲無息的熄滅,秀家知道尹達政衡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等待着秀家的命令。
深吸了一口氣的秀家對着身後的馬場實職說道“打出信號,開城進攻田村家。”
隨着秀家的命令下達,原本僅有星星火點的三春城,在其三之丸門口出聚集了大量的火光。
接到信號的尹達政宗再次在一本松北側舉起火把,同時開始傳遞此前沒有點燃的火把,瞬間一本松兩側火光照亮的一片。
尹達政衡所率領的旗本衆距離一本松城下的田村軍壘更近,點燃火把之後便騎上戰馬吶喊着衝入營區,將手中的火把擲向糧草、布帛等依然物品,同時用手中的長槍刺殺任何想要站起來奔走的田村士卒。
由於尹達政衡也是尹達家,他背後的竹雀紋引起了田村郡不必要的騷動,亂兵高喊着“尹達家殺來了”四散奔逃。
消息很快傳入一本松館內,田村宗顯不可置信的說道“絕對不可能,左京大夫答應過我,不會對本家進行干涉的!”
他的失態和賭咒並不能終結城下軍勢的亂象,由於出於深夜能見度不高,在家城下營區到處的砍殺聲和哀嚎聲,根本不能確定夜襲的具體人數。
在這個時代將領們根本沒有能力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約束士卒,這就導致最終演變城了營嘯,士兵們爲了自保,三五成羣的在營區內砍殺自己所能看到敵我雙方的士卒,許多田村家士卒事實上是倒在了同僚的刀口之下。
然而事實上,秀家的旗本衆僅僅是完成了一次突擊之後便從營區衝出,開始在外圍砍殺意圖逃走的士卒。
營嘯一直持續到黎明時分這才恢復沉寂,殺累了的田村家同村士卒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休息。
在外圍等候多時的秀家卻在看到城下恢復平靜之後再次率隊殺入,由於右手小拇指切除,武力持刀的秀家依舊只能在外圍看着。
砍殺至東方既白時分,城許多旗本衆的甲胃和戰馬都已經被鮮血染,像極了從地獄來的一羣惡鬼。
此時此刻城下的田村農兵早就已經四散而逃,少部分人逃入了一本松城內,使得城內聚集了超過500人,但是雙方的優劣卻已經易位了。
秀家讓人將昨夜砍下的首級全部堆砌在一本松門前,並將被俘虜的士兵用草繩串聯起來,讓人拉着圍着一本松城熘圈,無一不是在向城內的田村宗顯示威。
爲了回報昨日田村宗顯賴來勸降秀家那禮貌的舉動,秀家上馬場實職打馬上前對着城內呼喊道“回報田村大人,我家主公說了,昨晚完全是一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