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袁姨媽也驚得一跳，“死了？”
“嗯，所以，弟弟的死，是程高鳴一生的痛吧。”蘇念恩感慨着。
這就是爲什麼程高鳴最初本不願跟盧雪嬌一起來青都城，即便當天見到她，他也沒多好的語氣。
就因爲盧雪嬌說了蘇念恩賺的錢，都投在了自閉症康復學校。
大概這一點，是觸動程高鳴的原因。
所以，他去學校當了守衛。
他在學校裏，確實兢兢業業，該自己的事、不該自己的事，他但凡有點空，都會伸手幫忙。不計回報的幫忙，特別是對孩子們。
他一切行爲，看在餘娟娟眼裏。
在學校工作時間一長，自然也知道餘娟娟的情況，所以程高鳴本能的就會多幫餘娟娟一點。
後來，餘娟娟上課，有他的幫助，竟然效果格外的好。
提拔程高鳴爲助教老師，是吳校長的決定，只跟蘇念恩提過一下。
蘇念恩沒多過問，直接批了請示。
蘇念恩看着袁姨媽，片刻後再道：
“姨媽，程高鳴和餘老師，都是可憐人。兩個內心受過創傷的人，能找到彼此，相互慰藉，是人間幸事。我們二姐心地善良，這些年爲愛付出，也不虧。”
“哪裏不虧了？”
袁姨媽還在動容中，但蘇念恩這話，她立馬反駁。
蘇念恩直接道：
“總好過當年二姐遇到危險，沒有人救她好吧？想想，如果當時沒人救二姐，沒人幫二姐擋住那幾刀，二姐能活下來嗎？就算活着，最好的結果也就是程高鳴那樣，半殘疾。不論怎麼樣，二姐在付出的同時，程高鳴是賠了一條腿和所有自信給她呀。”
袁姨媽重重一聲嘆息，她擺手。
“算了，行了，念恩啊，你說得都對，我心裏難受，也就是不甘心。我好好的女兒……”
袁姨媽又是一聲感慨。
“但，只要她健康平安，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未來更好。我們家雪嬌，還年輕着呢。”
蘇念恩看着袁姨媽釋懷的眼神，心底終於鬆了口氣。
“姨媽，那我走了。”
蘇念恩走出樓道，袁姨媽不忘提醒一句，“蜂蜜啊，記得喊你媽嚐嚐，每天一杯蜂蜜水，延緩衰老。”
“好的。”
蘇念恩如釋重負離開，整個人都輕鬆下來。
…
蘇念恩開着車，放着舒緩的爵士樂。
藍天上飄着朵朵白雲，和煦的風吹着，透亮的陽光溫和灑滿車前玻璃，這是人與世界最和諧的模樣。
蘇念恩到了守望，程高鳴等在校門口。
見到來的是蘇念恩，他同樣如釋重負。
蘇念恩下車，披了一身的琉璃陽光。
程高鳴一瘸一拐的走向蘇念恩，“謝謝蘇總，您是我此生唯一敬重佩服的人。”
“感謝的話就不必多說了，收拾東西趕緊離開吧。擺宴那邊我已經打點好，你們直接過去就是。只不過以後的路，就看你們自己了。”蘇念恩道。
“謝謝蘇總，謝謝。”程高鳴萬分感激着。
蘇念恩眼神平和道：“好好對娟娟，她值得你全心對待。”
“我會的，謝謝蘇總幫忙。”
程高鳴站着，遲疑着才又開口。
“雪嬌那，還請蘇總您多給她一點時間，她比起她姐姐來，性格弱很多，很多事不會說出來，只會悶在心裏。對她來說，真正離開我，纔是正確選擇。我和她，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我拖累了她這麼多年，足夠了。”
蘇念恩點點頭。
“那位司先生其實人不錯，我看得出她對雪嬌是認真的。希望雪嬌最後能接受她，跟一個愛她的人在一起，比找個她愛的要幸福得多。”
蘇念恩微笑着，“司先生找過你的事，我很驚訝。但既然你們之間談妥，也都是爲了雪嬌好，我就不多嘴，假裝不知道。”
“謝謝蘇總，雪嬌如果早幾年離開我，她現在可能孩子都好幾歲了吧。我給不了她正常的生活，希望她今後的生活，能如她所願。”程高鳴發自肺腑道。
對盧雪嬌，不是不愛，是愛的過程中，被壓力和質疑成倍的碾壓。
以至於，他變得瘋狂，不是自己。
一面想着了斷關係，一面又捨不得，每天都在矛盾中，折磨自己也折磨對方。
他和餘娟娟之間，是餘娟娟主動的。
餘娟娟是個純粹簡單的人，說可以等他單身再在一起，也不想傷害任何人。
她的愛，熱烈又大方坦然，給程高鳴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希望在擺宴的生活，能像現在一樣安穩。”蘇念恩說道。
程高鳴由衷道：“我們一生，就只有彼此，我沒有生育能力，娟娟有遺傳病史也不能生育，我們倆就是兩個破敗的人生組合在一起，負負得正，不完美的人生，總算完美起來。蘇總，感謝你的成全，謝謝你爲我和娟娟安排。謝謝。”
蘇念恩目送程高鳴和餘娟娟上車。
她將他們送去了擺宴，守望的分校。
這也可以應付袁姨媽秋後算賬。
都是可憐人，得饒人處且饒人。
蘇念恩再開車回家，安靜的陪在母親身邊。
盧雪嬌的事暫告一段落，可蘇母又開始擔心自己女兒來。
“你看家裏這些人，麻煩一個接一個，什麼時候他們纔會爲你着想？”
“媽，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就別提前做預防了。”蘇念恩安慰着。
之前舅舅、舅媽等人全都來青都城的事，提前阻止，不也沒成功，反而弄得大家都不愉快，讓外婆架在中間爲難。
蘇念恩知道母親嘴硬心軟，嚴詞拒絕後，心底裏難受。
蘇母愁得眉頭一整天都沒鬆開過。
“之前你舅舅、舅媽過來，我是鐵了心不管的。可最後西川覺得不合適，到底還是安排了。他們啊，就是喫準了我們一家人心軟，所以處處逼着我們走。”
“媽。”蘇念恩輕喚一聲。
蘇母又道：“現在你姨媽又過來了，你且等着看，這次過來鐵定不走了。她兩個女兒都在這裏，現在雪嬌又遇到這個事兒，更有的是理由留在青都城。”
“青都的大門又不是我們開的，哪裏管得着別人來或走？”
蘇母輕笑，“呵，她要是不給我們提各種要求，眼高手低，我就不愁了。留在青都城，最後爲難的就是你和西川。”
蘇念恩儘可能的安撫蘇母，不是自己家人那些崗位也需要人，安排別人，倒不如成全自己人，一家人真正現在看着散，大是大非前，定會團結一致。
蘇母一時無言回答，所有的擔心，終結在一聲嘆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