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蘇念恩當即問。
“就是，哎！”
盧雪嬌笑笑，又愁苦的搖頭。
蘇念恩點了簡單的套餐，她得早點回家，要趕在福寶寶睡前看看他，抱抱他。
還要陪着軒軒說會兒話，所以不能晚過晚上八點。
“不方便說，還是無從說起呀？我以爲最初，你們之間的最大阻力是來自於經濟能力。現在你們兩個加起來，比上不如比下有餘吧？”
盧雪嬌愣了愣，輕輕搖頭。
“不是吧。”
盧雪嬌尷尬的笑，隨後情緒有點崩。
她手臂壓在桌面，額頭輕輕附低壓在手臂上，好大會兒整理好了情緒，這才擡起頭來，尷尬的笑。
“讓你見笑了。”
“你拿我當自家姐妹，有什麼好見外？”蘇念恩安慰道。
盧雪嬌搖頭，“我一開始，也以爲只要離開我媽，我們就可以好好的。我們現在，兩個人都越來越好了，可我們之間的感情又出現了問題。”
“嗯？”蘇念恩意外。
盧雪嬌看蘇念恩疑惑的表情，當即解釋：
“不是出軌劈腿那類，而是，我發現我們兩個人是真的太多太多不一樣的地方。我現在做主播，他非常不同意，說我成天穿得花枝招展，打扮得跟出去做雞的女人一樣。”
蘇念恩聞言喫驚，“他怎麼這樣說？難道女朋友這麼美，他不會更開心嗎？”
“是啊，他可能就不是那種希望女朋友越來越好的男人吧。”
盧雪嬌搖頭，“我都捨不得說他的不好，可事實上，他就是這樣，我再也騙不了自己，他就是接受不了我比他更好，他覺得沒面子，他口口聲聲把他一個殘廢，一個瘸子掛在嘴上。可他每提一次，我就心痛一次。”
蘇念恩聽得皺眉，想努力帶入二姐的情況。
“他還是自卑呀。”
蘇念恩感慨，心底裏自卑的男人，除了自己勇敢的走出來，別人怎麼幫得到他呢？
二表姐已經爲他做得夠多了，然而依然得來這樣的結果。
“他是自卑，也偏執得神經病。”
盧雪嬌深吸氣，咬着脣眼淚就奪眶而出。
蘇念恩嚇了一跳，趕忙起身扯了紙巾遞給她。
“姐，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蘇念恩輕聲問。
盧雪嬌搖頭，“不是，我就是……很氣，也氣我自己。我自己不會緩和跟他的關係，念恩，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現在放棄，這麼多年，不都白費了嗎？”
“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你想過放棄你們之間的感情，這個想法，來青都城之前，有過嗎？”蘇念恩問。
盧雪嬌搖頭又點頭。
“有過，只是沒有最近這麼頻繁。以前，我覺得我還是很愛他，每次分開，都放不下他，還會主動去找他，忍不住還回到他身邊。可是，現在，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在慢慢死亡。”
蘇念恩聽出問題的嚴峻來。
“就因爲你做了主播，你變得更美好？他自己覺得配不上，覺得自己與你的距離越來越遠，所以？”
盧雪嬌笑着點頭，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是從我們來青都之後吧，我以前，一直以爲我們感情沒有任何問題，可現在，他已經不相信我，他對我沒有了信任。他甚至懷疑我對他不忠，我覺得他簡直快魔怔了，像神經病一樣。”
盧雪嬌有點抓狂的攏了一把頭髮，無力的聳拉着肩，跟剛來時的精神抖擻完全兩個樣子。
蘇念恩看着焦躁不安的盧雪嬌，想了想，問她：
“他不信任你，所以猜疑就貫穿在生活細節裏，讓你沒辦法好好在家待一天，是不是？”
“是啊，呵呵，我很想跟他好好溝通解釋，可他不聽，根本說不通，跟他那個人。他太固執了，我已經累了。”
蘇念恩還沒接話，盧雪嬌忽然看向蘇念恩。
“小妹，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我跟他之間，一直都是我讓步，一直都是我哄着他。每一次兩個人不歡而散，每一次分手，都是我求着複合。我這麼多年來，在他身邊當牛做馬，照顧他的飲食起居，賺錢養他、幫他還債。可他情緒一來，動不動摔東西摔碗，動不動就要分手要自生自滅，我真的，累了。”
“小妹，你說當年他爲我受的那兩刀，我這麼多年的償還，夠了吧？”
蘇念恩張張口，原來二姐和程高鳴之間，是這樣的相處方式？
她忽然很心疼對面這個爲情所困的女孩兒。
因爲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更何況你身上，還揹着他一條腿，他一輩子的健全。所以，他可能開始對你感激過，到後來，你對他的好，他已經理所當然，習以爲常了。二姐，你有沒有想過，他對你，其實從來都沒……愛過？”
蘇念恩最後的話輕輕說出，卻悄無聲息的扯痛了盧雪嬌的神經。
她如驚弓之鳥般彈立起來，眼神有點慌亂。
服務生送上來簡餐，盧雪嬌慌忙坐下。
服務生走後，盧雪嬌這才稍稍穩定下來情緒。
蘇念恩更加心疼盧雪嬌，很殘忍，但她也忍不住讓這個傻姑娘看清真相。
“你其實，早就感覺到的，是嗎？你愛他，你還是未出社會的學生時，他英雄救美救了你。從此之後，他成了你心底裏記掛的人，每時每刻都在擔憂他。即便他康復出院，他的狀況，也時刻讓你牽掛着。那時的牽掛，是對恩人的愧疚、對弱者的同情。你對他的牽掛，已經融入你的骨血，連通你的心臟了，是不是？”
蘇念恩眼眶一紅，趕緊拿紙巾拭乾眼淚。
盧雪嬌聲聚淚下，竟讓還小心的在保護她今天分外好看的桃花妝。
蘇念恩看着這個二姐，心底長嘆一聲。
“這麼多年來，因爲報恩，委屈你了。”
盧雪嬌擡眼，眼眶已然通紅。
但紅了眼眶的桃花眼妝，竟然分外楚楚動人。
蘇念恩看得手癢癢，好像抓拍一張給地推宣傳組打個樣。
手輕輕移到手機上，又努力的移開去。
提醒自己，實在不合適，太不尊重人。
盧雪嬌再也沒忍住，聽到那一聲“委屈她了”的話，直接淚崩，再也顧不上美美的桃花妝。
蘇念恩傻眼的看着對面的姐姐，那麼好看的眼妝，就那麼一瞬間，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