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恩心底猛地一咯噔！
她擡眼，傻眼的看着顧西川。
“試管？我跟……你？”蘇念恩聲音很輕，尾音有些許顫抖。
顧西川很動聽的話，她都可以坦然的聽，然後冷靜的告訴自己，別信，男人的溫柔也就當下，不長久的。林文峯那尚且傷痕累累，顧西川這，她還是從一開始就保持清醒，合作就是合作，不要妄想。
可，這個話題……
這個她自己都不願意去碰觸的話題，她不知道該怎麼去當玩笑聽。
顧西川堅定且冷靜道：“我們的，過程很痛苦，但如果能滿足你我爲父母的心願，能否一試？”
“你有軒軒了，我也把軒軒當自己親生的寶貝，有他，我就滿足了。”蘇念恩立馬拒絕。
孩子這個事，任她再怎麼不甘，還是要接受現實。
治療很麻煩，且不一定有效。她有多少信心去面對那些大大小小的手術？
顧西川看着蘇念恩埋低的臉，隨後緩緩點頭。
“我尊重你，試管是一種可嘗試的方式。但不論是治療，還是試管，受苦的都是你，我不會強迫你去承受那些痛苦。”
顧西川話落，轉向埋頭扒飯的軒軒。
“他知事晚，不論將來是否有常人的智商頭腦，我都不會讓他走我的路，只希望他一生自由無憂就好。”
言下之意，不會把公司交給他。
蘇念恩沉默片刻後，點頭，確實不是什麼人都能成爲成功的企業家。
“我明白，我也希望他能快樂無憂的生活。”
所以這樣，顧西川將面臨後繼無人的尷尬。
那他現在這麼拼，豈不是……挺虧？
顧西川再道：“等你做母親的想法更強烈些後，我們再談這個事情。你不用擔心生一個我們倆的孩子，就會被束縛，我們之間的關係，你我都懂。”
“我沒那個顧慮，我是……”
蘇念恩想解釋，卻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她當然無比想要一個自己的寶寶，可孩子父親是顧西川？
“我是覺得，怎麼看，你都喫虧了。”蘇念恩聳肩。
“你是我妻子，不論有沒有孩子，你已經站在了我身邊。也罷，孩子的事，等你想聊，我們再詳談。”
顧西川以退爲進，不逼她，確實也沒有一上來就讓人給他生孩子的。
還是以那樣痛苦的方法。
“嗯。”
蘇念恩在顧西川出差這段時間，想了很多。越想越後悔一時衝動答應顧西川的提議，這也是她爲什麼沒有直接告訴家裏和顧西川領證的原因。
後悔了。
她有很多方式可以一直教顧庭軒，爲什麼非要以後媽的身份？
顧西川到底是不信任她呀，所以給了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可這，令蘇念恩心口越來越堵。
小糰子睡下，蘇念恩沒有立馬回去，在客廳呆了會兒，然後敲了下顧西川的房門。
“進來坐。”顧西川邀請道。
蘇念恩心臟顫了顫，忙說：“我站這裏說幾句話就走，顧西川，你是不是想要個女人給你再生個孩子？”
顧西川笑容坦然，“我想不行，還得我太太點頭。”
“那咱們，要不去把婚離了？”蘇念恩聲音很輕，有點試探性的意味。
佔着茅坑不拉屎，這話糙理不糙啊，她不能佔着他老婆的位置，什麼都不做吧？
顧西川聞言，面上笑容一點點消散。
他起身，載着迫人氣息朝她走近，暗沉沉的目光落在她頭頂。
“你當婚姻是過家家？”
他語氣，聽不出好壞，但壓迫性極強。
蘇念恩竟然有點後怕，像犯錯的孩子埋低了頭，在努力尋找像樣的理由。
可奈何這當下，大腦一片空白。
“是我忽略了你？”顧西川忽然換了個語氣問。
這突然柔和的語氣，嚇了蘇念恩一跳。
“不不，不是。”她忙否認。
快速偷看他一眼，又低頭，“軒軒單純，工作上的爾虞我詐他可能無法適應。你家大業大，必定需要一個繼承人。這繼承人的前提，不得有個正常的老婆嗎？”
“你哪裏不正常了？”顧西川反問。
蘇念恩話一頓，“可我不能生育，你知道的，我無法……”
“你可以，如果你願意，方法很多種。”顧西川冷靜道：“是我，不捨你去受那份罪。所以在你約法三章時，我未將孩子作爲條件拋給你。”
蘇念恩心口被他的話，重重一擊，擡眼望着他，心底萬語千言，竟不知從哪裏開始說。
“你、除了讓我盡心盡力教養軒軒之外，其實還有別的條件？”蘇念恩忍不住出聲。
“有！”
顧西川斬釘截鐵道：“比如，生一個我們的孩子。再比如，做正常的夫妻，而不是表面夫妻、形式夫妻。我所說的正常夫妻，是同一屋檐下生活，同一張牀睡覺，偶爾還應該有夫妻生活。念恩，我們都是成年人，我這些想法都天經地義。可我們之間，是不正常的夫妻模式。”
蘇念恩聽着差點把自己繞進去，好像哪裏不對勁。
“可……”
“你需要時間適應，所以我不強迫你，我們時間還很長，慢慢來。”顧西川語氣又壓低了不少。
蘇念恩頓了下，搖頭，“不對，我們之間，本就是協議，各取所需的合作關係。”
“我們合作的，是夫妻關係。念恩，你可懂‘夫妻’二字的含義？”顧西川問。
蘇念恩搖頭，“顧西川，你在偷換概念。如果我們是自由戀愛，有感情基礎的婚姻，你說的都無可厚非。可我們是什麼？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的夥伴，搭檔。這與你有生意往來的夥伴沒有什麼不同呀，顧總。”
“既然結婚了，爲何不試試培養感情？”顧西川忽然道。
蘇念恩望着他，有種不小心掉進坑裏的錯覺。
“顧西川，我圖的就是那點虛榮心，能讓我爸媽重新有面子。但似乎，我忽略了他們的接受程度。他們很不看好你我。所以……”
“所以你後悔了。”顧西川接話。
蘇念恩不做聲，沉默既是默認。
“念恩，你看着我。”
顧西川忽然俯身，握着她肩膀，語氣真誠。
“我可有讓你無法接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