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慕霆失眠了。
躺在炕上,不是因爲土炕硬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爲土炕硬的緣故,總之,就是在想着雲川戰隊裏的一切,最後怪到了那張熟悉的牀鋪上。
第二天,慕霆終於見到了姥姥。
昨晚不好打擾,今天天氣放晴,在陽光下看着姥姥的面容,和上次見並沒有什麼分別。
只是,依舊有些神志不清。
“淑華上學回來了呀!”
“媽,那是慕霆!”舅舅無奈地解釋着。
“姥姥,”慕霆得見親人的喉嚨間有些梗着,“我是慕霆。”
“哦,”姥姥好像是明白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然後下一秒,“走,娘給你去摘些凍柿子,山裏暖和,現在這時節能喫着柿子的也就咱們這裏了!”
“娘!”舅舅又很是無奈地喚了一聲,“山上的柿子早掉光了!”
……
慕霆回來的這個時候也不是農忙期,正是大家一年裏最清閒的時候,也不需要慕霆幫忙什麼的,整天無所事事的,慕霆也就去山上轉悠轉悠。
彷彿回到了最原始的生活,慢悠悠的節奏,看過日升日落雲捲雲舒,天明入空曠幽寂的山林,夜晚入睡前透過唯一的玻璃瓦片看着璀璨的星星。
有時候也會輔導一下兩個小外甥的功課,從山裏回來的時候給他們帶一些山上的喫的。
雖然兩個小傢伙見慣了的,但是烤鳥蛋的時候還是分給了慕霆一隻。
慕霆的心似乎回到了最寧靜的時候,但寧靜卻不代表什麼都不想,依舊在懷念着那些人,那些事,還有公寓裏的那些歡聲笑語。
暖陽的午後,慕霆和姥姥坐在土炕上,外面暖烘烘的太陽照在身上,很是舒服的溫度。
慕霆頭枕在姥姥的腿上,讓姥姥的手指按摩着自己的頭皮。
粗糲的甚至還帶着老繭的手指拂過頭皮,很是讓人放鬆的感覺和力道。
“姥姥,”慕霆閉着眼睛,靜靜地說給什麼也聽不懂的姥姥,“我真的很想他們。”
“想喫柿子了?娘在地窖裏還給你留了兩個!”山裏人一向都用山泉水洗頭,但山泉水打着辛苦,所以十天半個月才洗一次,常用篦子來篦一下,靠自己天然的頭油養護着頭髮,能使頭髮又黑又亮。所以,姥姥又換成了篦子給慕霆一遍一遍篦着頭髮。
只是太短了,姥姥笑眯眯地說着:“頭髮該留長了!”
“姥姥,你說我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出生?媽媽因爲懷着我辛苦纔會摔倒,而那個男人現在也終於不再煩我了,我真的是徹底沒人要了。”
“柿子留着,娘只給你留着!”姥姥笑眯眯地,永遠那般慈祥地笑着。
“還是有人喜歡我的……”慕霆的眼角終於淌出眼淚,滴落在姥姥的棉褲上,溼溼的一滴瞬間烤乾,“只是,我怕,我這種倒黴體質,最後也會讓他們不喜歡我了。”
“慕霆!”
姥姥忽然準確地叫出了慕霆的名字,這是慕霆回來這幾天,姥姥第一次認出她。
在慕霆驚喜的眼神中,姥姥下地趿拉好鞋子,“姥姥這就給你去地窖裏拿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