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開外，趙司明沒有武器。
五米之內，刀是他最強的武器。
而兩米之內，身體每一處都是都是武器。
當趙司明黏上去打貼身近戰時，可怕的戰鬥力展露無遺，原本與他打了兩個來回還略佔上風的月之真靈，此時完全被壓着打。
肩，膝，腿，肘，頭，背，每一處在格鬥大師身上都是真正的殺器。
各種匪夷所思的體術，總能讓趙司明打得着對方，而對方卻摸不着他。
月之真靈很難受。
你是沒打過人嗎？
她想閃爍拉開距離，但趙司明的攻擊延綿不絕，牢牢把握着戰鬥的節奏。
每一下的進攻也不是很疼，但總能卡住她的進攻或逃跑意圖，一旦她想硬抗兩下來換取機會，那把匕首就適時的露出鋒芒，毀傷靈光的存在，讓她不得不考慮，硬抗兩下會不會導致重傷甚至暴斃。
這一連串進攻，如同高明獵手佈下的圈套，一旦入套，想逃就難了。
這就是五邊形戰士的可怕之處，同樣一份力量，在趙司明手裏能發揮到極致。
至於接招？
月之真靈一個誕生不超過兩個月的存在，怎麼可能與掌握九大精通，每天死鬥冥想的趙司明比拼招數細節。
“既然如此，就拿走你的東西吧。”月之真靈眼中銀芒一閃，壓制在體內的魔念陡然釋放而出，衝入趙司明的體內。
魔念入體，趙司明身形一愣，雖然很快反應過來，但攻擊節奏還是斷了，被月之真靈抓住機會，閃爍拉開距離。
他也能跟一個瞬移，但是月之真靈有了防備，自然不會讓他繼續打連招，所以瞬移意義不大。
更關鍵的是……這團魔念正在腦海裏作妖。
斬！
斬！
斬！
一種壓抑的情緒，不斷在心頭重複着，催促着，讓他斬盡眼前的一切，破壞眼前的一切。
瘋狂的念頭就像星火點燃乾草一樣在內心深處燃燒。
月之真靈聲音帶着愉悅，“好玩嗎，多謝你把這團魔念拿走，沒了這東西干擾，我的力量才能真正發揮呢。”
空氣中的溫度陡然下降數倍。
一擡手，月牙刃呼嘯而至，沿途地面被凍結成霜。
叮~
面對這月牙刃，趙司明將追光逐電化作戰刀劈下，卻沒想到難以抗拒的力量反饋而來，戰刀直接脫手而出。
一擊，打落兵器！
趙司明踉蹌幾步，回頭看去，戰刀打着旋，“鏗”的一聲插在身後牆壁上，嗡嗡顫動。
真正的二十階強者，靈光渾厚，難以正面抗衡。
簡單來說，就是，你操作很細，但我不給你操作空間，一力降十會。
他明白自己這一戰懸了。
原本四六開，他四，現在二八開，他二。
“這一戰如果要勝，除非煉化修羅老師斬下的魔念，屆時不再受到魔念干擾，反而能得到裏面留下來的傳承。”
趙司明轉攻爲守，用身法與月之真靈轉圈圈，大部分心神用來消化魔念。
魔念，便是所謂的負面情緒。
這麼說或許有些抽象。
但是可以拿一個漫威知名人物來舉例，小丑。
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是如何在一個個生活的失敗與挫折中走向崩潰與黑化。
每一個對希望與努力無果的人，都可能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成爲小丑。
來自修羅的魔念中，便蘊含着這些深切的墮落與黑暗。
修羅的一生不算失敗，能走到那種高度可以說無比的成功，但他卻稱不上成功，家破國亡，逃離他國之後，也再次遭到亡國。
當悲劇的結局寫下，回首過往，一切的一切，失敗是失敗，成功也是失敗。
九十九階又如何。
看看這片荒涼的土地。
看看遍地畸形的怪物。
你的武道，至今爲止，保護了什麼？讓你爲之揮刀的東西，還在嗎？
哪怕以修羅的武道意志，在這樣的大絕望之下也難以支撐。
趙司明此刻體驗的，便是一部分這樣的魔念。
支撐這段負面情緒的記憶，正是昔年月殿下拜託修羅出手拯救這片土地上的百姓。
以及故地重遊後。
屏風背後，那個畸形的怪物。
“這既是老師的魔念，也是老師心頭難以釋懷的執念。”
趙司明若有所悟。
他明白了修羅留影最後說的，保護四個月靈的真正含義。
四個月靈，是月殿下死後留下的善念力量形成的新生命。
也是解開修羅執念的鑰匙。
如果趙司明沒有把月靈都救下來，那麼這段魔念會糾纏他很久，要以莫大意志，花費大量時間緩緩消磨掉，但是有了四大月靈，這段魔念會被無限削弱。
“我會保護她們，悲劇不會在我的刀下重演。”
這個承諾在心頭髮起。
不斷折磨自己的魔念一下子削弱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式全新的刀術，在心頭醞釀。
趙司明忽然停止閃避的身形，做了個投降的手勢，“且慢！”
“嗯？不跑了？”月之真靈戲謔道。
“當然，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
“哦？”
月之真靈眼神微閃，“你真的明白了？如果猜錯了，會死的。”
趙司明說道：“剛纔鏡說過了，你們的力量要麼來源於衆生，要麼來源於月神，在此之前，花也告訴過我，鏡代表了月的空虛縹緲，花代表了衆人對月的美好寄託，水代表了月的安寧沉靜，她們掌握的都是衆生信仰之力。”
“而你不同，你掌握的是月神賜予你的力量，不過月神已經瘋了，所以這個力量有隱患，這也是爲什麼你隱藏在血月上不出來，以及非要吸收魔唸的緣故。”
“你想借助魔念中的刀法，斬開瘋掉的月神對你的影響。”
聽完趙司明的話，月之真靈不置可否。
長久的沉默。
鏡忍不住問道，“是真的嗎，月。”
“是。”月之真靈微微嘆息。
月神瘋了，一小部分還是曾經的銀月之力，更多的化作了血月之力，無數曾經崇拜太陰月神的祭祀，從對月的崇拜，變成了對月的詛咒，這進一步推進了月神的瘋狂。
例如血靈，她們獲得了血月的賜予，攻擊時附帶的血光，蘊含着深沉的詛咒與怨恨的力量。
在這麼個情況下，作爲直接獲得月神之力的月之真靈，她的處境就很危險，銀月之力非常微薄，血月之力又那麼旺盛，遲早，她會被血月之力侵蝕，成爲下一個瘋掉的存在。
當然，到這一步還是有救的。
修羅前段時間一刀劈開血月，斬了畸變後的月殿下，作爲月殿下善念所化，月之真靈自然知道以修羅的力量有能力解開她與月神的聯繫。
可惜，直到趙司明到來，月之真靈也沒能掌握魔念中那一刀的力量。
“你掌握不了老師的這一刀。”趙司明說道。
“爲什麼？”
“因爲這一刀，不僅僅是斬神的一刀，同樣是守護的一刀。”
趙司明此時已經取下了追光逐電。
保護四大月靈是他做出的承諾。
所以，斬開月之真靈與月神的聯繫，是他要做到的事情。
魔念中無數嘈雜的斬斬斬，蛻變成一式純粹爲守護而揮動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