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有點生氣，這一週竟然一個電話沒給她打過，也沒有跟她視頻過。
人就是這樣，我可以生你的氣，不理你，但是你要是對我也不聞不問，那就不一樣了，在她心裏，顧阮東又罪加一等。
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宋京野已經扶爺爺躺回牀上。陸垚垚最近和他接觸得多了，大概因爲職業關係，不論氣場還是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一種剛毅，甚至偶爾還能閃過一絲威嚴感，即使他在她面前已經刻意弱化了。
這使得陸垚垚現在很難把他和小時候那個小胖墩聯繫在一起，也無法再叫宋胖子了，更多是像對陸闊或者卓禹安那種哥哥的感覺。
宋京野照顧好爺爺，轉身看到一旁站着的她，囑咐道：“你扶不動爺爺，平時這些事就讓阿姨或者護工做。”
陸垚垚正想點頭說好，他又忽然上下打量她一眼，加了一句：“你小胳膊小腿的，別把爺爺摔了。”
陸垚垚.....
這人怎麼就不能好好說話？每次開口都跟外型相去甚遠。
她真不矮，只是在人高馬大的他面前顯得小了點而已。
正巧回家取東西的陸闊回來，宋京野便告辭，他在京中的事情辦完了，要再去一趟森州。
陸闊朝陸垚垚喊了聲：“你送一下人。”
垚垚在心裏偷偷罵了他一句，他真的很能隨便安排別人，要送自己送啊。但於情於理她確實該送一下，畢竟回京來，好幾次都是宋京野在旁邊幫忙。
“等我一下。”她去找帽子口罩戴好再出門。
這一層是軍區醫院的特護病房，加上保密原因，一層除了主治醫生和護士沒有別人，她是多此一舉。
電梯門開，宋京野制止她進電梯：“別送了，回去吧。”
但是陸垚垚還是徑直往裏走，送他到車庫。
他的車依然是那輛特別高的越野車，他坐在駕駛座上開着窗看她。
她從進電梯開始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一臉糾結。
宋京野笑：“不說話麻煩讓一下道，別撞到你。”
陸垚垚果真往後退了一步，始終沒問出口。其實就是想問問顧阮東的事怎麼樣了，但是料想宋京野也不會輕易對她說，還是別自討沒趣了。
宋京野這人確實口風緊，工作上的事絕不會往外透露半分。
陸垚垚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着一雙眼睛目送着他，那眼睛跟會說話一樣，積攢着各種情緒，穿透到他的腦海裏，一句話不用說，他全接收到了。在心裏嘆了口氣，他稍稍探出頭對她說：“他沒事，放心吧。”
“謝謝哥。”
宋京野哼了一聲，關窗踩油門離開。有事時是哥，沒事時就是宋胖子。
顧阮東吧，也不是真沒事，下午要開庭審理他那個空殼公司洗黑錢、賄賂的事。
他倒是很鎮定自若，在顧氏集團的辦公室裏，看小蔡發給他的一疊照片，就是這眼神，越看越透出一絲危險來。
小蔡有些戰戰兢兢：“這些照片我都攔截了，一張都沒有泄露出去。”
這些照片，是那位大小姐跟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的，雖沒有什麼親密的動作，但一看也是關係匪淺。
一張是深夜的機場，只拍到男人的側臉，五官立體，目光鋒利，膚色是那種很健康的小麥色，手上拎的是大小姐的行李箱，跟剛硬的氣質有點違和。而大小姐被對方襯托得格外嬌小和小鳥依人。
小蔡有點擔心地看着他家顧少翻第二張照片，是在一輛越野車旁，大小姐看似有些費勁在上車，男人站在她身後，眼裏帶着笑意，雙手在大小姐身後虛虛護着，但並沒有碰到大小姐。
小蔡想爲大小姐解釋兩句，可是這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出現在機場，又一同駕車離去，別說顧少了，就他也浮想聯翩。
就在他以爲顧少要發火之後，卻見顧少面無表情把照片收起來，問他
：“律師到了嗎？”
“到了，在會議室。”
就一嘴也沒提這照片的事，小蔡心想，他家顧少這是不愛呢，還是愛得卑微，綠帽就要戴在頭上了，竟然無動於衷。
顧阮東起身朝會議室走，他是完全不擔心照片外露的事，宋京野的身份地位在那，這些照片流不出去。不過，敢打他女人的主意，這筆賬後面再算。
會議室裏是此次替他辯護的律師團隊，有顧氏集團本部的律師，也有外聘的境外律師，境外律師是卓禹安替他找的。
卓禹安這人有意思，很用心替他聯絡境外專業負責洗錢案的律師，然後明確告知他不能去找藍元律所，也就是他太太就職的律所。言外之意是他可以盡最大努力幫忙，但不能把他太太牽扯進這個案子裏。
顧阮東當時沒說，他太太可比他膽子大多了，看到新聞之初，就來找過他，願意無償加入他的律師團隊幫忙，他拒絕了而已。
他這案子實際上並不複雜，之前爆料的所有他和森兵工業集團的來往證據，都是不成立的，像謠言輕而易舉被戳破，唯獨有點棘手的是當年寶叔用他的空殼公司洗黑錢，又轉手把錢給了王兵海，公司在他名下，他要自證清白，需要花點時間，但他的律師團隊自然會想好怎麼辯護，他一點也不爲這事擔心，只是有點噁心被潑了髒水，加上把老爺子牽扯進來。
陸垚垚在京城，消息並不閉塞，知道他今天開庭，所以在病房裏有點坐立難安，正拿着手機出神，忽然一個視頻請求發來，是一週多沒跟她聯繫的顧阮東。看到備註的哥哥兩個字，她很沒有出息地心酸了一下。
接通之後，把鏡頭翻轉對準窗外，不讓他看自己，但是卻默不作聲看着手機裏的他，她不想承認，她很想他。
她心裏也很矛盾，即怨他把陸家陷入這樣的境地，但又控制不住想他。雖然陸家人沒有一個怪他或她，但那是家人對她的愛，願意包容她帶來的一切傷害，她若是也心安理得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跟顧阮東去過幸福的日子，她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