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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寧遠議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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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4年?0?2(弘治二十八年)12月10日,朱厚燳同兵部侍郎趙瑞龍帶領大同總兵王鵬、宣府總兵楊光澤、密雲總兵唐同、薊鎮中協總兵白廣年、薊鎮東協總兵曹變金、山海關總兵馬奎、遼東總兵王天成、寧遠總兵官吳聖光過了山海關,進入遼東廣寧前屯衛地界。

    走在這塊土地上,一股荒蕪蒼涼的感覺迎面而來,內中還有難以言說的悲壯豪情。自天順年起,多少雄軍來到此處?他們前仆後繼,不斷倒在這片土地上,他們的屍骸,就埋骨於此。

    蒼涼神祕的遼東地區,祖輩在這裏演繹了多少驚心動魄的故事,這片蒼涼的大地啊,流了太多忠義將士的血。

    遼東,留給人印象最深的是一望無際的黑土地,不過那只是在遼中,不是這塊狹長的遼西山地。而且女真族時期,也無所謂黑土地,怪不得清國佔據遼東大片土地,也無法養活自己的國民,不得不接連入關劫掠。

    一進入遼東,給朱厚燳印象最深的,就是此地墩臺之多,遼西丘陵山地起伏,建立煙墩優勢得天獨厚。

    遼東鎮火路墩的修築,在大明九邊各鎮也是居於首位,名副其實的三裏一墩,五里一臺。而在宣府鎮各處,只是五里一墩,十里一臺。不過到了現在,許多墩臺都荒廢了,只餘一些殘基在此。

    ?0?2荒廢,又是朱厚燳的印象,境內各處堡地,大多破爛,官道殘破,真不知道每年龐大的遼餉到哪去了。

    朱厚燳看看身旁各人,也是憤憤不平,大同總兵王鵬嘀咕道:“山海關、寧前一年糧餉幾百萬,就剩下這些破爛的城池?聽說遼東現在只餘八大堡?去,要是給我們宣大軍……咳,給薊鎮各處分一點,賊奴也不會常常從薊鎮,宣鎮邊牆破口而入。”

    宣府總兵楊光澤附合道:“就是,國朝大部分糧餉扔在這。還是擋不住賊奴從別處入口有什麼用?九邊應該一視同仁纔對,要從全局入手,不能太偏心。”

    ?0?2一路行軍來楊光澤與王鵬打得一片,二人都覺對方脾氣甚合自己口胃,早己兄弟相稱差點就斬雞頭,燒黃紙了。作爲宣大的將官,薊遼各地,關自己何事?不過附合下,又不損失什麼,還白得一人情,楊光澤精明,最善鑽營,哪又不知?知道太子的大將軍府在大同,王鵬同太子的皇家禁衛軍許多將領關係不錯。

    ?0?2果然王鵬聽到嘀嗒得更起勁。

    ?0?2對二人的嘀咕,兵部侍郎趙瑞龍聽到只當不知。

    ?0?2遼東問題其實不是簡單的偏心問題。而是內中有極爲複雜的政治及利益考量在內,便是趙瑞龍及兵部各人每年從中分潤多少好處?遼餉,他也是支持的。

    薊州將官雖然抱怨不平,不過遼鎮各將嗓門同樣大,他們道:“賊奴幾次破口,都非從遼西進,可見遼西的將士們,守土是得力的。各鎮要找找自己原因,不要老是抱怨浴血奮戰的遼鎮將士們,免得衆忠勇將士心寒!”

    朱厚燳也認爲關寧防線,消耗的國力財富與它的效用不成正比。但是歷史形成的原因也不是馬上就能改變的,就讓他維持現狀吧。

    楊光澤有一點說得對,財政糧餉的運用,應該從全局入手,而不是偏心一處。清兵雖然不能從遼鎮入口,但從餘鎮破口,這設立的防線,又有何用?九邊,應該是一個整體。

    不過遼餉,就與士紳納糧一樣,是一個龐大的勢力及利益問題,現在也不是馬上可以撼動的?0?2對王鵬的抱怨,他只是聽聽而己。

    薊鎮東協總兵曹變金,薊鎮中協總兵白廣年也聽到王鵬的話,二人久在遼東,自然明白其中關竅,曹變金嘆道:“王將軍,這內中之事太複雜了,你還是……”

    他搖了搖頭,不語。

    王鵬一驚,也閉口不言。

    他爲人聰明,哪又不知內中關係?自己之語傳出去,傳到有心人耳中,怕到時怎麼死都不知道,還是罷了。

    此後一路行軍無話,對入援大軍的到來,不論前屯衛官將,還是寧遠衛官將,都表示降重的歡迎。所到之處,鑼鼓喧天,軍戶軍士列隊歡呼,充分表示了遼東人民的熱情。

    浩浩蕩蕩的援軍到來,所到之處,如強心針一般,讓遼東各地明軍,對將要來臨的戰事,都充滿信心。

    1514年(弘治二十八年)12月20日,申時。

    寧遠城外城,南門的永清門,城樓上的守軍,首先發現一些明軍夜不收出現在自己眼簾。

    ?0?2他們策在馬上,遠在數裏之外,靜靜打量自家城池,慢慢的,他們身後的騎兵與夜不收越來越多,都如先前將士那樣往己家城池張望。

    援軍到了,城樓上的守軍鑼鼓打得咣咣響,大聲向城內的薊遼總督洪城壽、遼東總督李成梁等人報喜。

    得知消息的薊遼總督洪城壽,遼東總督李成梁、遼東巡撫邱民仰,兵備道張鬥、姚恭、蔡懋德,援剿總兵左光先、遼西總兵劉肇基、遼鎮東協總兵孟道、寧遠團練總兵吳三貴等人,還有無數的軍將,都急急奔上城樓,往南方興奮眺望。

    就見南邊的平原上,明軍騎兵越集越多,他們一隊隊奔來,在城南數裏彙集,密密層層,前後也不知排了多少層。

    再往後看去,又見旗幟如海,大股大股的步軍踏步而來,旗海中,數杆以大車拉動的大纛旗分外醒目。“萬勝!”聲中,步騎匯合,無數大軍往寧遠城列陣而來。

    看他們大軍,無邊無際,浩瀚的人海,從山到海處,似乎鋪滿了大地。

    援軍確實到了,還如此威勢,不說洪城壽等人哈哈大笑,便是城內的軍士軍戶們,也個個歡呼雀躍。他們潮水般的歡呼,與城外“萬勝”聲隱隱相合,形成勢不可擋的威武之音。

    在薊遼總督洪城壽,領寧遠各官各將出城迎接時,朱厚燳與兵部侍郎趙瑞龍、王鵬、楊光澤等人來到大軍前面,也趁機打量這個聞名遐邇的寧遠城池。

    寧遠,便是寧遠衛衛城,始建於明宣德三年。清代改稱寧遠州城到後世,又改名爲興城。明宣德三年,城週五裏九十六步牆高三丈,有門四,宣德五年。又增築外城,周九里一百二十四步。

    遼東戰事起,寧遠城不斷修繕,此時城牆高三丈二尺,又雉高六尺,每門皆有甕城,上有城樓與角臺。城內有鐘鼓樓,與城牆四座城樓遙相呼應,戰起。登臨樓頂,城牆與城內景觀盡收眼底。

    寧遠城牆頗有特色,當年修建時。爲使城牆堅固。大量使用不規則的城石砌築內壁,然後將壁面鑿平。所以稱爲“毛石牆”,由於石料大多就地取材,遠望其色似若虎皮,又稱“虎皮毛石牆”。

    可以看出,洪城壽,李成梁、邱民仰等人,對入援大軍的到來,是花了心思迎接的,他們出城數裏,鑼鼓喧天中,將朱厚燳等人熱情萬分的迎進城去。

    ?0?2至於入援的軍士們,則在城外紮營,朱厚燳爲了方便讓皇家禁衛軍也住在城外包括朱厚燳自己,現寧遠城池內外,大軍有十幾萬之多,城內的民房官房佔盡了都堆不下。

    先前到來的軍隊,如薊密各處軍,大多是紮在城外,如城東五里的三首山,城東北五里的螺峯山,城東北十五里的乾柴嶺,城西北八里的棗兒山,城西北的黃土坎山,摩訶羅山等等。

    朱厚燳等人在未到達寧遠時,根據情報處的探查回報,也決定明日起,就移營到城西北的磨盤山、九嶐山、荊條山一帶去。

    在軍民盛大的迎接儀式中,朱厚燳帶着趙瑞龍等人,還有護衛親將們進入城池。寧遠有四條大街,當地人稱爲東街、南街、西街和北街。此城的周長及城門數、街路數均爲偶數,也算寧遠一奇。

    ?0?2總督行轅在內城,鼓樓西南,衆人由南門延暉門入,進入總督行轅內。

    進入寬闊的大廳,就見內中,己經擺滿一桌桌酒席,飯菜非常豐盛,卻是大軍未到達之時,洪城壽己接到快馬稟報,算計救援大軍到來時辰,早讓親信幕僚準備妥當迎接事宜。

    看見這樣的情形,朱厚燳是太子肯定是單獨上座,因爲是打仗朱厚燳也沒有過多的注重君臣禮節,趙瑞龍等人都表示滿意,衆人一團和氣,謙讓着一一入座。

    ?0?2洪城壽舉起酒杯站起,先對太子殿下至敬,隨後以帶着閩地口音的官話道:“遼東戰局,聖上憂切,夙夜祗慎。國危主憂,爲人臣子,敢不肝腦塗地?今聖恩浩蕩,王師雲集,有太子殿下和諸位入援大將,亦有本鎮忠勇將官在此,更有趙侍郎勤送糧餉,何愁東事不興,諸奴不懼?殿下、諸君,請滿飲此杯,爲我大明賀,爲將士賀!”

    一番話,說得衆人心中暖融融的,皆高聲道:“爲大明賀,爲將士賀!”

    所有人一飲而盡,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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