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被霍老太太一句話，釘在了可惡虛僞的恥辱牆上。
她喉嚨一窒，呼吸都不太順暢。
十指，蜷起，遏制難過。
霍霆均正要開口替她辯釋，這次，是她把他的話頭打斷。
“霍霆均，請讓我自己來說，我心裏有些話，早就想跟老太太說了。”
倆人四目相視，顧汐清澈如泉的眼神，柔和，卻也堅韌。
他把話搶在前頭，是想要保護她，把老太太的怒火引到他的身上，她是知道的。
但她不能任由他這麼做。
接下來的話，從她的嘴巴里說出來，總比霍霆均的嘴巴里說出來，要好。
因爲霍老太太對她的期望，跟對自己親孫子的期望，肯定不一樣的。
只有她說，老太太的怒火和情緒纔不至於更激奮。
而霍霆均在她堅持下，只能退讓。
“好，你說，我聽着，我聽聽你這次，要怎麼爲你的背裏不一做辯解！”霍老太太指責道。
顧汐坐得端端正正，直視着老人家。
“我不辯解，我承認，我是沒有遵守對您的承諾，遠離霍霆均，反而……跟他在背地裏發展成一對。”
霍老太太聽了，不知道該怒還是該笑。
“顧汐啊顧汐，你違背諾言，卻還挺沒臉沒皮、大言不慚的，我看你心裏根本就沒有半點的悔意，是不是？你之前的乖巧溫順、善良大度，都是表面，你把我騙得團團轉的，手段真的高明。”
“奶奶，把您騙得團團轉的，肯定不會是顧汐，而是另有其人。”霍霆均意味深長地插了一句，幽深的視線，看向樓上。
他聽不得別人誣陷顧汐，就算這個是他的奶奶，一樣不可以。
而且，昨天的藥、以及今天的視頻。
接二連三，一波接一波的，都是針對着顧汐而來的。
就是要將顧汐置於不仁不義的境地，令老太太對她徹底失望。
他不相信自己心思清明的奶奶，沒有想到這一點。
霍老太太眼色略變，表情發沉。
孫子話底下的意思，她懂。
“我現在先不管其它人怎樣，可是顧汐，你表裏不一、出爾反爾，是你自己親口承認了吧？”
顧汐清靈的眼裏，除了愧歉，還有深深的誠懇：“老太太……五年多前，我因爲種種事情，虧欠了您、虧欠了辰燁、虧欠了霍家，所以答應過您，我會離開北城，從此跟霍家，斷絕聯繫，我做到了。”
“可是……五年後，天意弄人，我再遇霍霆均，才發現自己，心裏早就有他的影子。”
“爲了遵守對您的承諾，我回北城的這些時日以來，一直都在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對霍霆均的感情，我以爲，我可以做到把那份奇妙的感覺抹去，把他忘掉，從此各不相干。”
“但最近我漸漸地發現，我實在沒有辦法做到，是我背棄了跟您的諾言，親手打碎了心中的那道防線，選擇了跟霍霆均在一起，是我對不起您，真的，對不起。”
她說到這裏，站起來。
對霍老太太，深深地鞠躬。
一個成年人，說過的話，就要算數。
如果沒法做到，就是錯了，錯了，就要認錯。
遂後，她擡起頭，再次直視眉宇凝着深慮的霍老太太。
“最近，我反思過自己，覺得有些事情，我可以去讓步、可以去妥協，但，有些事情，我一次又一次地去退怯，這麼做，可以使您滿意，但也在虧欠着其他人。”
顧汐轉眸，對上霍霆均注視着自己的目光。
四目相對，情意綿綿。
顧汐心底的那份力量，更滿了：“所以，這一次，我想爭取自己的幸福，就算，成爲一個背信諾言的小人、成爲您口中口蜜腹劍的壞人，我也不想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