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喊“警察來了”自救,還不知道要被暴打成怎樣。
“警察同志,謝謝你,我自己可以走。”顧汐婉拒別人的攙扶。
她就是這樣的人,只要自己還能扛,就不會求助於別人。
顧汐有點喫力地擡起腿,邁上臺階。
突然感覺身後有一股龐大的氣場壓近她。
顧汐心底一寒,下意識地扭頭。
眼前隨即撞入男人寫滿了緊張的臉孔。
肩膀一緊,被他的倆只有力的大手抓得死死的。
“顧汐,你傷到哪裏了?怎麼渾身是血!”
見到她的衣服上、脖子上都是紅色,霍霆均不顧一切就衝了過來。
這麼短短一段路程,他拋下了自己的驕傲、拋下自己的面子,甚至自尊。
他不要她有事,就那麼簡單。
顧汐“噝”地一聲,單薄的肩膀縮了起來。
“疼……”她倒抽一口冷氣,軟柔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像撒嬌。
知道自己把她弄疼了,霍霆均把手鬆開,鼻息間嗅到一股油漆的味道。
低頭一看,才發現這“血”並不是真的,他暗鬆一口氣。
“我身上不是血,是油漆,你不要誤會。”顧汐解釋。
她說話的同時,霍霆均剛剛纔輕緩一些的臉部肌肉,又緊繃了起來。
這一身不是血,但她現在這副模樣也有夠糟糕的!
不單衣服、脖子上、手上、還有腳都是紅漆,細看下,她脖子處沒有被漆染上的地方,有一片淤紫……
霍霆均一張臉拉下來,連頭頂上的霧雨濛濛的天色也跟着更沉了。
“怎麼回事?”他問。
區區幾個字,但卻有一種不由得人撒謊隱瞞的威嚴力。
顧汐輕輕咬住下脣。
“別說什麼不用我多管閒事,你的事不是閒事!”霍霆均真的怒了。
都到什麼時候了?還不願意讓他幫她?
顧汐眸裏突然浮光掠動。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籠罩在霏霏細雨中焦急如焚的臉孔。
黑曜石般的幽眸,那份赤誠的關懷,像一把火燃燒起她的心。
又一次,她被欺負、遇到困難時,他毫不猶豫地衝到她的面前,兇巴巴的罵她,但每一個字,又帶着溫暖,敲擊她的心房。
顧汐從剛纔被施暴的時候到上一秒,一直隱忍着的委屈淚水,終於猝不及防地掉下了。
被罵小三、聲譽被踐踏、身體遭到攻擊,這些她都可以一個人忍受。
但沒想到,他一句話就把她弄哭了。
一瞬之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像電影倒放一樣,疊疊映映地擠上她的腦海。
葉城的家被毀、一家人差點死在火災裏、被迫又回到北城,本應該人生中最美的那一天卻成爲了一場鬧劇。
現在,她寄予了滿滿希望的新診所,又被人找上門來搗亂,不是小三,偏偏被貼上“三兒”的標籤。
她也是一個正常的女子,接二連三遇到這些事情,怎麼能不氣?怎麼能不怨?
發達的淚腺似乎被打開,淚水瘋狂地涌上來。
顧汐雙手捂臉,放聲嚎哭。
成年人的崩潰,通常不是遇上艱苦挫折必須克服的時候,而是冷風中突然有人跑過來對你噓寒問暖的時候。
霎時,換霍霆均怔住了。
他突然手足無措,又慌亂又心疼。
想起上一次看見顧汐痛哭,還是五年多前,他逼她離婚,最後因爲一些誤會,還使了手段讓醫院解僱了她,最後弄得她在民政局面前失控大哭,求他還她工作。
一個自力更生還要醫治植物人母親的女孩,被逼到絕路……
這麼想起來,他還真的是該死!
霍霆均張開長臂,將這個現在渾身油漆邋里邋遢的“小綿羊”摟進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