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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京華江南 第九十七章 欽差大人因何發怒?(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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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欽差大人因何發怒?

    雨水淅淅瀝瀝地下着,敲打在工坊之上的屋頂,噼啪作響,和屋頂下方死一般的沉寂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工坊裏工人們畏懼地聚集在最後方,臉上的驚恐未加遮掩,但大家的手已經開始下意識地去摸那些鐵鍬木板,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而站在前方,主持罷工之事的司庫們,更是滿臉畏懼,看着坊門口安坐椅上的欽差大人,再也沒有人理會已經死去的蕭主事,甚至沒有人敢去看一眼爐口旁屍首分離的慘景,只是驚恐注視着範閒那張溫和柔美的臉,衆人的腳下意識裏往後退去。

    一人退,十人退,衆人退,司庫們退後的腳步聲沙沙作響,就像是千足蟲在沙漠裏爬行,只是工坊總共就只有這麼大,後面又被穿着單薄的工人們佔去了大部分地方,這些穿着青色服飾的司庫們又能退到哪裏去呢?

    範閒看着眼前這一幕,下意識裏搖了搖頭,和聲說道:“本官不是一味殘暴之人,諸位工人莫要害怕,朝廷查的,只是司庫貪污扣餉一事,與你們沒有什麼關係。”

    最後方的工人們互相看了兩眼,心緒稍定,卻不敢完全相信這個年輕的大官,手裏依然握着鐵鍬的把手。

    “你……你就算是朝廷命官,可怎麼能胡亂殺人!”一名司庫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沉默的壓力,尖着聲音哭喊道。

    這時候運轉司副使馬楷正傻乎乎站在範閒的身後,他根本沒有料到範閒竟是二話不說,便先砍了一個大坊主事的人頭!今天這事兒弄大發了,可該怎麼收場噢!

    他顫着聲音,又驚又怒說道:“欽差大人,這……這是爲何?萬事好商量……完了。這下完了。”

    在馬楷的心中,內庫最緊要的便是面前這羣司庫們,只有這些人才知道如何將內庫維持下去,就算你範閒今日砍幾十個人頭,逼這些司庫們就範,可是日後呢?司庫們含怨做事,誰知道會將內庫變成什麼模樣?

    更何況還有兩位大坊主事也在鬧工潮,如果知道你殺了甲坊的蕭主事。激起了民怨,罷工之事真地繼續了下去……天啦!您要真把人殺光了,誰來做事去?難道指望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工人?

    範閒沒有理會身邊手足無措的副使,示意蘇文茂靠了過來,然後清聲對坊內的所有人說道:“都給我一字一句聽着!”

    衆人一怔。

    蘇文茂從溼漉漉的蓮衣裏取出幾張紙,眯眼看了一下,便開始高聲讀了起來。

    “今查明,內庫轉運司三大坊甲坊主事蕭敬。自元年以來,諸多惡行不法事。”

    蘇文茂皺眉看了一眼那些瑟瑟不安的司庫們,繼續說道:“慶曆二年三月,蕭敬瞞銅山礦難,喫死人餉五年。一共合計一萬三千七百兩。慶曆四年七月九日,蕭敬行賄蘇州主薄,以賤價購得良田七百畝。慶曆六年正月,以蕭敬爲首的三大坊主事。並一干司庫,拖欠工人工錢累計逾萬,引發暴動,死十四人,傷五十餘人……”

    罪狀不知道羅列了多少條出來,唸的蘇文茂嘴都有些幹了,只聽他最後說道:“其罪難恕,依慶律。當斬。”

    然後他從懷中取出地契若干,蘇州主薄地供狀,以及相關證據。

    “不要再問我要證據。”範閒接着開口說道:“人證我留着的,物證也有不少,像蕭敬這種混帳東西,本官既然主事內庫,那是斷不會留的。”

    那些本自顫慄不安的工人們聽着欽差大人議罪,聽着那條條罪狀。頓時想起來平日裏蕭敬此人是如何的橫行霸道。對手下的工人們是如何苛刻陰毒,頓時覺得欽差大人殺的好!殺的妙!

    而那些司庫們眼中地怨毒之意卻是愈發地重了起來。有人不服喊道:“就算要治罪,也要開堂審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站在範閒身後的副使馬楷,聽着蘇文茂念罪狀的時候,就知道欽差大人是在找藉口,蕭敬做的這些事情,其實內庫轉運司的官員心裏都清楚,只是就算要依慶律治罪,可是……你也不能就這樣胡亂殺了呀!

    馬楷畢竟因爲表弟任少安地關係,想與範閒維持良好的局面,所以再如何不認同範閒的行事風格,也是強行閉着嘴,不去質疑。

    他不質疑,但是轉運司裏還有長公主留下來的心腹可不肯放過這個大放機會,陰險說道:“大人處事果斷,只是……似這等貪贓枉法之輩,似乎應該開堂明審,讓他親口承認,方可警惕宵小,而且大人給了司庫們三日之期,這三日地時間還沒有到,不免……”

    司庫們顫慄着,卻不死心,聽着官員的隊伍裏有人幫自己說話,更是大着膽子鼓譟了起來。

    範閒根本沒有轉頭,脣角泛起一絲冷笑道:“本官乃監察院提司,身兼內庫轉運司正使,監察院負責查案,轉運司依慶律特例,由正使斷案,審他斬他有何不可?再說了……本官也不是用這些罪名斬他。”

    他微微低頭,笑着說道:“挑動工人鬧事,罷工,抵抗陛下旨意,本官難道還斬不得這等無君無父之徒?”

    慶律縝密,似殺人這種事情,暗中做着無妨,但像範閒這樣明着堂而皇之殺人,則是需要一個極好的藉口,如果他只是用蕭敬的不法事爲繩,來說明自己殺人的正當性,就會給官員們司庫們一個極好的反駁機會——不問案而斬人犯,放在哪個衙門都是說不過去的。

    但範閒這人做事很實在,明明查實了蕭敬的罪名,卻偏說是因爲對方不敬陛下旨意而斬……旨意這種東西,最是虛無縹渺,他身爲欽差,當然有最後地解釋權。

    而監察院查的蕭敬罪狀。也是很必要的,日後在京都朝堂上打御前官司,這些強買良田,欺民致死地罪行,足以堵住事後的置疑。

    當前殺人立威,事後取證堵住世人悠悠之口,這纔是謀慮長遠的安排。

    甲坊的大坊裏已經死了一個人,而工人們對欽差大人有所期望。司庫們膽小如鼠,官員們雖然心中有鬼卻無法當面指摘範閒,局勢稍稍穩定了下來。

    又過了一段時間,乙丙兩坊的工潮也平息了下來,不過那兩處由於是葉參將與單達兩個人處理地,所以多費了一些時辰,這兩個人不像範閒一樣膽子大,只敢抓人。不敢殺人。

    其餘兩坊地司庫們被軍士們押着進入了大工坊中,工人們被嚴禁留在各坊之內,饒是如此,忽然間涌入了兩百多名青衣司庫,還是讓大工坊裏頓時顯得有些擁擠。

    只是軍隊刀槍寒芒所指。監察院弩箭相逼,再擁擠的人羣都不敢有半分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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