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該艦隊指揮官在戰前拿出一些時間,仔細研究敵人的黑色破爛飛船,在西林邊陲星域的那次主動爆炸,研究過那半截飛船化爲煙花的過程,他一定不會犯錯。
可戰場之上從來沒有如果。
艦隊參謀軍官在確定戰果時,終於注意到場爆炸的異樣,看着光幕上那幾截看似慘烈的艦身,一臉震驚。
那些應該變成宇宙垃圾就此永恆流浪於太空的殘破艦身,爲什麼速度還是這麼快如果說這些速度是爆炸威力所造成,那爲什麼它們還能改變航向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些像垃圾一樣的殘破艦身還擁有動力
聯邦第四艦隊指揮官聽着下屬的彙報,臉色鐵青望向光幕,他看着7.87個天文單位,那幾截敵方飛船殘身,像最先進的輕型戰艦般橫掠而去,憤怒一拳砸下。
目標所在殘艦已經掠過艦隊陣列,艦隊就算緊急調頭,也沒有機會再用戰艦主炮鎖定對方,追上去看那幾截垃圾艦身的速度,就知道這是癡心妄想。
爆炸之後,黑色破爛飛船主動分解成七截,然而因爲原本艦身過龐大的原因,現在雖然變成了七截,每截艦身體積依舊驚人。
熊臨泉等人望着彼此臉上的震驚神情,想着先前舷窗外擦過的恐怖乳白光柱,想着自己親眼看到的爆炸,想着那截用來誘敵從而在戰艦主炮齊轟下變成灰燼的艦身,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能夠說出話來。
這時候他們終於明白,爲什麼在百慕大在舊船塢,許樂會耐着性子等那麼多天,爲什麼這艘飛船外表要加掛那麼多看似沒有用處的破爛構件,把自己變成一個臃腫無比的胖乞丐。
熊臨泉摸着頭頂像刺棘般的短髮,感慨說道:““大了才能變小,原來頭兒這句話真的和哲學沒什麼關係。”
分解誘敵是戰艦做戰裏最原始的趨避方法,無數年前就已經沒有指揮官會使用,然而這艘黑色破爛飛船在菲利浦的強大計算能力支撐下,在無比恐怖的速度配合下,就敢用這種方式直闖聯邦。
加穿無數件抹豬油厚棉襖的胖子乞丐,再擁有一雙風火輪似的強大動力腿,果然是這個世界最抗傷的存在。
艙門打開,一身便服的許樂走了進來,他將身上的行軍揹包系的更緊了些,向隊員們說道:“馬上就要經過舊月基地,準備進行s1登陸作戰。”
隊員們開始沉默準備槍械和裝備,達文西坐在輪椅上平靜望着大家,懷裏緊緊抱着行軍揹包。
揹包裏全部是七組隊員的金屬身份牌,根據事後統計,如果算上基地把隊員們調入ntr送死,聯邦在西南戰區的陰謀,直接導致了31名七組隊員死亡。
聯邦就在眼前,家鄉就在眼前,艙內的氣氛沉默而肅殺,因爲他們這次不是以戰鬥英雄的身份歸來,是以叛變者的身份歸來,他們回來不是爲了整休不是爲了見家人不是爲了享受歡呼而是爲了復仇。
許樂沉默看着艙內的男人們,看着這些只有廖廖幾人便敢向聯邦政府射出復仇子彈的男人們,忽然間覺得胸間充斥起一股名爲悲壯的情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準備好了沒有”
表情嚴肅的隊員們立正敬禮,沉聲回答道:“準備好了”
收到第四艦隊在56lyi星域攔截失敗的情報,聯邦政府各部門再次高速運轉起來。
作爲s1最後一道太空防線的舊月基地,泛着淺黃或雜褐的礫土顏色的地表上,塵煙早已不再噴濺,沉重的合金閥門已經打開,數十道如同油井般的裝置露露黑洞洞的管道,對準太空的方向。
憲章電腦已經計算出敵方飛船的運行軌跡,甚至精確到計算出七截艦身每一截的細微痕跡,無論目標躲在七截艦身哪一截上,都會被猛烈的炮火擊毀。
舊月基地上裝置的不是普通防空炮,而是光能主炮。
聯邦威力最大的晶態激發光能炮,對日漸匱乏的晶礦資源而言,是最重的負擔,爲了最大程度發揮光能主炮的的機動性和殺傷力,從未在地面構築基地。
雙月基地上從來沒有針對太空攻勢的防禦陣地,在帝國那支幽靈艦隊穿越加里走廊空洞之前,從來沒帝國艦隊有能力靠近聯邦首都星圈。
直到古鐘號遇襲之後,感受着急迫威脅,聯邦政府纔開始在雙月基地上加強防空火力。
尤其這三年時間,聯邦政府不惜耗費巨資,力排衆議,在舊月與新月基地上建成兩片光能主炮基地。
在尋常聯邦民衆看來,這些耗資巨大的軍備建設是爲了對抗帝國人的侵略,政府高層知曉內情的官員們,卻非常清楚建設這兩片主炮基地,更主要的原因是爲了迎接某個小眼睛男人和那艘恐怖飛船的歸來。
就是爲了今天。
在舊月基地官兵緊張的等待中,在聯邦政府焦慮的注視下,那艘令他們感到無窮恐懼與壓力的黑色破爛飛船終於載着那個離開三年的小眼睛男人回來了。
然而當黑色破爛飛船出現在聯邦軍人眼中,出現在總統官邸上時,沒有幾個人能夠認出來是那艘船。
不是因爲那艘飛船已經變成了七截,而是因爲那七截艦身距離舊月基地還有2.5個天文單位時再次猛烈爆炸
數千塊飛船碎片,如同密密麻麻的隕石,完全無視舊月基地上恐怖的主炮密集陣,就這樣飛了過去。
s1星球大氣層內,無數碎塊呼嘯高速墜落,拖着數千條奪目光尾,就像一場壯觀的流星雨燃燒着歡呼着落下。
從外太空望去,彷彿這顆星球黑暗的那邊綻開了一朵美麗的煙花。
一朵無比巨大的煙花。
確實晚了太多,不是賣悲,今兒這頸子確實有些頂不住了,第二章寫了些,時間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