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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名如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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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名如烈日

    還是那句聯邦諺語,人有名字,樹有影子。

    許樂這個名字很尋常,他身後那抹斜斜的影子也並不如何肅殺刺人,然而場間這些紈絝軍人聽到這兩個字,看到隨墨鏡依指尖而走露出的那張平凡無奇的面龐,瞬時間內感覺到一股生冽到了極點的氣息籠罩了軍營四周,壓向自己慣常驕傲矜持的心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許樂已經是聯邦裏的大名人。民衆們不知道他曾經殺過多少,做過多少大事,國防部文宣處和新聞媒體配合,卻藉助與國民少女那椿緋聞,將他放到了聚光燈與放大鏡之前,這個名字如今從薄脣裏噴吐而出,再也難以輕飄飄地落下,一旦降至堅硬的地面,一定會鏗鏘有力地砸出幾個大坑。

    場間的紈絝軍人們,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這個相貌普通的傢伙,如此年輕便已經是聯邦的中校,終於明白爲什麼在自己這些人的優越感與家世背景之前,他依然能如此平靜狠厲,甚至比他們縱情去設想的還要更狠一些。

    因爲他是許樂,他是軍神李匹夫和帕布爾總統青眼有加的年輕天才,聯邦軍方重點培養的目標人物。無論是比拼背景靠山還是心志實力手段,這位戴着墨鏡的聯邦中校,至少在這個孤立遠離繁華的軍營中,擁有壓倒一切的優勢。

    錫朋和他身邊最親近的幾個公子哥,不是那些有個幾億資產的父親,便開幾輛跑車吹幾聲口哨,在各個州府裏橫行無忌的紈絝,而真正處於首都星圈頂層圈子的真正公子哥,所以他們恰好知道一些關於許樂這個名字的內幕。

    所以他們的反應比其他的人更爲強烈。

    右肩鮮血如注的錫朋眼眸裏驟現驚恐,被這個名字震撼地以一種毅然決然的方式轟然向後倒去,帶着那幫臉色瞬間慘白的朋黨傾覆的異常迅速,慘不忍睹地摔倒地上,亂成一團。

    在首都星圈那個華美精緻的上層圈子裏,年老沉腐或中年頗具城府的權貴們,對於許樂這個突兀崛起的人物有過一個公認的感慨評價:這是一個冷靜的瘋子。

    他曾經拿着太平斧砸了果殼研究所、然後又悄無聲息地幫果殼機動整了臺,把聯邦科學院那位老人拉落凡塵,狠狠扇了幾個腥紅的耳光,最後這個年輕人卻出乎所有人意料,舍了莫愁後山的如畫江山,離開那位令人尊敬的夫人繪就的如花繁途,悄無聲息遠赴s2,穿着運動衣,提着一袋子槍械,闖入某幢大樓,殺了那位令無數人頭痛忌憚的議員

    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看來,許樂的性情沉穩開朗,然而卻做出了這麼多在他們所習慣的規矩看來瘋狂的行逕,尤其是最後的捨棄與殺伐說明此人並不是靠着一時的情緒亢奮來支撐自己的冷血手段,而是經過認真縝密的思考後,依然狠狠地一頭向着某處鐵壁上撞去,不在乎自己會頭破血流,卻也要將鐵壁撞開一道口子,或者只留下些許血痕,他也在所不惜。

    這種人很可怕,一個冷靜的瘋子,比費城李家那個小瘋子更可怕。李瘋子即便敢衝進議會山大打出手,也絕對不敢做出這些事情。

    基於那個圈子裏對此人的評價,和傳說中某位議員的死,躺在地上的錫朋,看着面前這個表情平靜誠懇的軍官,不禁感到渾身發冷。

    縱使對方在陽光下笑出花來,靜若水去,他彷彿依然能嗅着血腥味道,看見那惡魔的角。

    麥德林被許樂和施清海二人聯手殺死一事,是聯邦最大的祕密之一。然而正如喬治卡林曾經嘲諷指出的聯邦信息不平等,所謂祕密,本來就是上層那個圈子獨享的果實。

    所以錫朋知道,他身邊這些州長或議員家的公子也知道。

    錫朋的大伯是資深聯邦議員,如今的副議長錫安,與那位死在許樂手中的麥德林議員比起來,因爲經營日久的關係,或許隱藏的實力人脈更爲深遠寬廣一些,但在表面上總是不及麥德林曾經擁有過的風騷。

    要知道那時候的麥德林雖然已經退出了總統大選,但並不是如今人神共憤的壞人,依然備受民衆支持,聯邦政府和政治圈,甚至是七大家這樣的恐怖存在也必須做出某種妥協,而面前這個傢伙,就這樣毫無道理,蠻橫無比地將他殺了

    許樂連當時的麥德林都敢殺,更何況自己只是大伯的侄子。錫朋臉色慘白,眼神遊離,卻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右肩處那道鋒利傷口透出的痛楚,愈發相信如果自己再繼續反抗,只怕那個秀氣像娘們一樣的男人真會一

    刀捅死自己

    只是兩秒鐘的沉默,錫朋緊緊抿着嘴脣,困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許樂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轉身向操場上走去。

    因家世背景權勢金錢而強大的心志,在最簡單直接的血及死亡的陰影前,瞬間崩塌碎裂,至少在這片軍營中,他必須忍着,拖着時間,等待自己家人的迴應。

    許樂低頭看錶,計算着時間。

    那些紈絝軍人們臉色慘白,紛紛轉身向操場上跑去。

    許樂擡起頭來,重新戴上墨鏡,對身後說了幾句。第七小組優秀的戰地醫療師侯顯東馬上反應了過來,趕到了操場上,將錫朋拉到了蔭涼處,開始替他治療肩上的傷勢。

    白玉蘭的那一刀捅的並不深,只是傷口有些長,血流的有些多,看上去有些恐怖。

    他們是果殼公司的僱傭軍,似乎不用擔心軍紀或軍事法庭的存在,然而無論許樂再怎樣沉默冷戾,也不可能僅僅因爲下屬不去訓練便將對方捅死,然而奇妙的是,很多人似乎都認爲許樂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恐怖人物。

    向操場上跑去的紈絝軍人最後是從象徵,許樂喊住了他,沉默片刻後說道:“不要給老校長丟臉。”

    從象徵臉上青一塊紅一塊,他的父親是梨花大學校長從不知,在家中經常聽到老父講述面前這個小門房的傳奇故事。

    許樂沒有在軍營中受過專業的訓練,他沒有跑過負重訓練,只是跟着白玉蘭學習了一段時間的槍械知識和標準機甲操作,而那些戰術手冊更只是他的業餘讀物,所以這整整一百多名下屬的訓練,自然不可能由他來負責,事實上他也不懂這些。

    確認將這些老爺兵的氣息徹底壓熄之後,他便戴着墨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開始通過軍事通信系統,與遠在港都的商秋,進行頻繁的技術郵件探討。

    最近這段時間,果殼工程部開始嘗試研秋那位程豐實先生提出的渦輪加壓創意,正處於一種亢奮與焦燥的狀態中,工程部很想念他,他也很想念當年的那種氛圍。

    訓練由白玉蘭全權負責,蘭曉龍進行輔助。那些軍事素質極差的老爺兵,在操場上接受着慘不忍睹的加強訓練,熊臨泉拿着一根帶刺的皮靴咆哮嘶吼着,逼迫着那些人的速度越來越快,只要有人慢了或是癱倒了,便是幾鞭破風而去,留下幾抹血光豔痕。

    好在國防部對七組的後勤支援極爲慷慨甚至奢侈,侯顯東醫師官熟練而又興奮地操作着那些醫療艙,給那些因脫力而昏迷的老爺兵們注射着各式藥物,絕對能夠保證這些公子哥不會留下什麼身體上的傷害。

    治好了繼續去練去,正所謂死練活練像條狗,被人罵了也不能汪汪叫,這便是十七師老爺兵們在西林第一天的慘淡人生。

    而在操場的另一邊,顏丙燕和柳青松一干健美先生或紀錄保持者們,正在烈日的曝曬下進行軍姿和隊列訓練,長時間的僵立不動讓他們變成了木頭人,然後又被毒辣的陽光曬成了一具具乾屍,皮膚開始綻裂,飄起。

    “你知道所謂測繪任務,就是替憲章局潛入敵佔區進行芯片安置。離出發只有十天時間。我承認你的訓練水平很殘酷,但只有十天時間,難道你能替許樂打造出來一隻真正能夠戰鬥的部隊”

    在營房邊緣的陰影中,蘭曉龍解開領釦,望着操場上被操練的如喪家犬般的士兵們,皺眉說道。

    “老闆只是想讓他們在戰場上少死幾個,至少逃的時候要能夠跟得上七組的速度。”

    白玉蘭吸了一口香菸,輕聲細語回答道。

    “你爲什麼要捅那一刀那個傢伙可是錫安副議長的親侄子。”蘭曉龍望着操場,憂慮說道:“你應該很清楚師裏這些老爺兵的背景。許樂有軍神背景,有總統的欣賞照看,想必不用怕什麼。但你只是一個比較厲害的臭大兵這些大人物要碾碎你,只需要動一下小指頭。”

    白玉蘭吸了一口煙,知道蘭曉龍說的是真話,國防部都不敢亂動這些老爺兵,這些傢伙此時雖然被壓制了下去,但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但他依然沉默不語。

    蘭曉龍沉默片刻,轉過頭盯着黑色髮絲間那對細長的眼眸,異常認真說道:“你一直堅持叫他老闆,難道說你真打算把命賣給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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