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看着歐隨手中的耳機，嘴角抽了抽。
“你聊天就聊天，你怎麼還打電話……”
歐隨低聲說：“這個時候剛好應該彙報情況了……”
沈暮瞪了他一眼：“那你彙報啊！”
歐隨又往前伸了伸手：“驍哥說想跟你說話。”
沈暮：“……”
她接過耳機，塞在了耳朵裏。
電流的聲音十分微弱，而後是男人清冷又高貴的聲音，帶着撲面而來的暖意。
“暮暮，晚上好。”
酸澀感剎那間在胸腔中堆積，逼得她幾乎落淚。
她輕聲應着：“晚上好。”
“歐隨跟我說，你的身體好轉了一些，最近的胃口也不錯。”
沈暮擁着被子，輕輕的點頭應着：“嗯，我都好，不要擔心。”
“我們手裏掌握的信息都告訴你了，信息互通的情況下，形勢暫且對我們是有利的。”
沈暮笑着問：“那我可以行動了？”
霍雲驍說：“就算我不讓你去，你大概也不會聽我的，所以不如順着你，有什麼事要及時告訴我。”
沈暮點頭：“好。”
霍雲驍又說：“不要怕，等你的病治好了，我就接你回來。”
沈暮壓下心裏的酸澀，輕聲說：“嗯，我知道。”
“那麼……晚安了。”
“晚安。”
通訊中斷，沈暮的眼角有些溼意。
她將耳機還給了歐隨，歐隨笑着說：“驍哥也沒說什麼嘛！”
沈暮的睫毛微微顫動。
對呀，霍雲驍怎麼沒問南柯打她這件事？
此刻，霍雲驍將通訊結束之後，歐瑾坐在旁邊笑：“雲驍，這不像你啊，平時沈暮皺皺眉你都心疼，現在得知南柯打過沈暮，你居然問都不問？”
“沒必要。”
歐瑾湊過來，問：“怎麼沒必要？”
霍雲驍不再說話。
歐瑾不依不饒的，又追問着：“說說看啊，爲什麼沒必要？”
霍雲驍這才放下手裏的東西，轉頭看向歐瑾。
“南柯打過她，可能還不止一次，或者組織裏的人也沒少打過她，K洲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她幼年體弱多病，被欺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所以？”
“所以南柯的那個巴掌救了她的命，我永遠感激南柯在她過去的生活裏所扮演的角色，永遠感激南柯對她的維護，沒有那些，我可能就沒機會認識現在的沈暮了。”
歐瑾眨眨眼，表情有些難以置信：“感激？你感激南柯？”
霍雲驍點頭：“嗯，有什麼問題？”
歐瑾咂咂嘴，說：“很有問題，你這話不像是感激，你不如直接說你感激南柯幫你帶大了老婆。”
霍雲驍：“……”
歐瑾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想想南柯怪慘的，把小姑娘好不容易拉扯大了，轉了個身就被你拐走了。”
霍雲驍擰着眉看向歐瑾，問：“你站哪邊的？”
歐瑾立刻舉手說道：“當然你這邊！”
霍雲驍的脣抿成一條線，說：“如果條件允許，我很樂意自己把老婆拉扯大。”
歐瑾：“……”
這不要臉的話能說道這個份上，也就只有霍雲驍做得到了。
深夜一點。
沈暮從牀上起身，穿了一件外套。
歐隨躺在摺疊牀上，不死心的看着沈暮：“嫂子，要不還是我去吧？”
沈暮搖頭：“你老老實實的待着，萬一古雄半夜發神經跑來查房，就告訴她我在睡覺，不然說我在衛生間，總之你打掩護是最合適的。”
“好吧好吧，那你小心啊，別吐在儲藏室裏，到時候才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沈暮打開病房門，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無菌倉裏面的燈全部關閉，漆黑一片。
沈暮只能貼着牆邊，按照白天的記憶摸索着走了過去。
她摸到牆角的位置，便知道該拐彎了。
沈暮再往前走，內心計算着距離，手邊摸到把手之後，將手心貼在了門上。
低溫儲藏室的溫度原本就比其他地方要低一些，門都顯得涼意瀰漫。
沈暮輕輕的推開門走進去，從兜裏摸出了歐隨給她的微型手電筒。
她又找到了那個不透明的櫃子，將櫃門打開之後，看到了裏面擺放着的東西。
這已經不是裝着藥劑的小瓶子了，裏面都像是罈子一樣的透明罐子，密封着，上面貼着標識。
而裏面，就是讓沈暮看一眼都想吐的活體器官。
手指泡在淡黃色的溶液中，卻半點看不見發皺或是發青的跡象，就像是將假體模特的手指丟進去一樣，光潔完美的像是剛出廠一般。
沈暮仔細的打量，又在上面看見了標籤。
“20XX年12月7日。”
旁邊的小罐子裏是個眼球，上面有一些明顯的紅血絲，像是商場裏的恐怖玩具擺在沈暮的面前，看着更加瘮人。
“20XX年11月15日。”
這已經是上個月的事情了。
沈暮大概是看出來了，這些應該是器官被取出來的日期標註。
再往後面一排的罐子，沈暮還找到了一個像是脾臟一樣的東西，泡在溶液中泛着淡淡的肉粉色。
“20XX年12月17日。”
沈暮一愣，這不就是昨天？
難道是昨天剛取出來的嗎？
這個想法從腦中一閃而過，沈暮的汗毛直立。
無菌倉裏只有他們三個人，如果這脾臟是昨天取出來的，那……是從誰的身上拿下來的？
如果不是沈暮這段時間還算頭腦清醒，此刻她真的要懷疑這東西是不是趁她昏迷的時候取下來的來了！
當然也不可能是歐隨，歐隨比她還要難控制一些。
沈暮猛地起身。
這裏……還有第四個人！
沈暮手持微型手電筒看着周圍。
這個低溫儲藏室並不算大，幾乎可以一眼看到整個房間的佈局。
房間裏除了並排的低溫儲藏櫃，並沒有別的什麼特殊的地方，更別說要藏一個人了！
沈暮的眼神落在角落裏那個兩米高的低溫櫃上，瞳孔縮了縮。
難道……
她擡腳走過去，手心貼在櫃子上。
櫃子是冷的，確實還在運轉。
這裏面又藏着什麼東西呢？
沈暮握着把手，深呼吸了一口氣，猛地拉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