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的身體緩緩下滑，傷口劇痛。
將軍是在用這種直接的方式告訴她，組織隨時可以要她的命。
就像現在，她在封閉的空間，孤立無援。
也許幾分鐘之後，就會失血過多而死了。
如同那個小男孩和那個男人說的那樣，她快死了。
大門被人“砰”的一聲踹開，男人的皮鞋踏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沈暮勉強直起身子看過去，看見了衝進來的霍雲驍。
如過去的許多次一樣，男人逆光而來，如同她生命中的神明。
霍雲驍大步跑過來，立刻將沈暮扶起來。
“暮暮！”
沈暮的手捂着後腰，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來了”
這樣嚴重的刀傷哪裏是沈暮的是偶可以擋住的，這滿屋子的血腥氣嗆得人發嘔。
地上的鮮血和牆上的刀也明晃晃的告訴了霍雲驍，沈暮經歷了什麼。
男人的眼中滿是慌亂，他將沈暮抱起來，大步往外走。
“暮暮，我帶你去醫院。”
沈暮乖巧的窩在霍雲驍懷裏，想伸手去摸一摸霍雲驍，卻又不想自己手上的血沾到霍雲驍的身上。
她將胳膊垂在一邊，輕聲說：“我沒事，你不要害怕。”
可霍雲驍怎麼能不害怕？
上一次沈暮離他而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如今沈暮再次倒在他的面前，就如同要了他的命。
霍雲驍的眼中滿是慌亂和焦急，說話的聲音都帶着顫音。
“暮暮，很快就到醫院了，你乖一點，不要亂動。”
沈暮聽話的靠在霍雲驍的懷裏，小腦瓜點了點：“嗯，我不動。”
霍雲驍看着懷裏眼神渙散的小女人，心疼的要命。
他抱着沈暮鑽進車裏，吩咐司機：“去醫院！開快一點！”
“是，霍先生！”
汽車疾馳着往醫院開去，一路上無視了所有的紅燈。
霍雲驍將沈暮抱在懷裏，抱得緊緊地，不住的搓着她的胳膊。
“暮暮，不要睡覺，聽話。”
沈暮勉強睜了睜眼，又緩緩閉上，好像她全部的力氣只能支撐她睜眼一樣。
可她深呼吸了兩口氣，緩了緩氣息，嘴裏嘟囔着：“霍雲驍，我沒有睡覺”
霍雲驍心裏慌得不得了，聲音無助。
“那你跟我說話，說句話，暮暮。”
沈暮又勉強睜開一條縫看着霍雲驍，扯着嘴角輕輕的笑。
“你不要怕，霍雲驍，只是只是背後劃了一下而已，不要緊的。”
霍雲驍心裏卻清楚的很，這只不過是沈暮在安慰他。
饒是身經百戰的殺手，這樣的傷勢也算是很嚴重的。
更何況霍雲驍親眼看到了那把刀，那樣長度的刀足以對沈暮的身體造成嚴重的貫穿傷，這是會致命的！
沈暮嚥了咽口水，又舔了舔乾澀的脣瓣。
“霍雲驍”
“我在，我在這裏。”霍雲驍立刻應她。
沈暮喫力的往他懷裏蹭了蹭，低聲說：“我很愛你。”
霍雲驍的身體一僵，心尖都跟着狠狠一震。
他低下頭，薄脣貼着沈暮的額頭：“等回了濱海，在婚禮上跟我說。”
沈暮搖搖頭：“我現在先說，回去也會說。”
霍雲驍應着她的話，問：“爲什麼現在說？”
沈暮輕輕的笑了，似乎緩了很久，才找回自己說話的力氣。
“因爲我剛剛發現，和你在一起的沈暮，是個很好的人。”
霍雲驍不知道沈暮剛纔在警局經歷了什麼，自然也沒明白沈暮這句話的意思。
沈暮的嘴角卻帶着滿足的笑意，又努力的往霍雲驍的懷裏拱了拱。
生死掙扎之間，她只是突然回想起前半生的一切。
將軍對那個男人生命的蔑視，和他對沈暮身份的提醒，都讓沈暮想起，從前她是個多麼冷心冷肺的人。
可現在，她的心逐漸軟了，有溫度、有感情、雖有遲疑和猶豫，卻也多了溫情和暖意。
這樣的沈暮，是更好的人。
沈暮的呼吸逐漸有些微弱，霍雲驍立刻叫她：“暮暮！暮暮！”
沈暮喫力的張了張嘴，喉嚨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嗯”
“暮暮，不要睡覺，聽話！”
沈暮強撐着精神，說：“沒睡。”
她終於沒忍住，攥住了霍雲驍的手。
“霍雲驍”
“我在。”
“你給我唱首歌吧”
霍雲驍愣了一下，這着實不在他擅長的範圍裏面。
沈暮又輕輕的笑了一聲，說：“我就知道你不會唱，算了，不爲難你了”
霍雲驍摟着她單薄的身體，哄着她：“我會學的，等我學會了就唱給你聽。”
沈暮點點頭，算是同意。
兩人說話的時候，汽車終於到了醫院門口。
霍雲驍立刻抱着沈暮下車，醫生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沈暮被放在了病牀上，立刻被推到了急救室。
霍雲驍也只能跟到急救室門口，看着亮起的刺眼的紅燈，心痛的要命。
沈暮沾血的手脫離他的那一刻，他有瞬間的茫然和恐慌。
好像那一秒，又回到了沈暮墜機而死的時候。
心悸的感覺傳來，霍雲驍捂着胸口，緩緩坐在了走廊的長椅上。
舒遙火急火燎的趕到醫院的時候，只看到獨自守在急救室外面的霍雲驍。
“怎麼回事？我接到消息就過來了，好好的怎麼會在警局受傷？”
舒遙又氣又急，滿臉都是擔憂。
他完全不知道沈暮的隱藏身份，更不知道沈暮背後還藏着那麼強大又神祕的組織。
霍雲驍垂着頭，難得有一次沒心思和舒遙你來我往的拌嘴。
舒遙走到霍雲驍面前，將他拽起來，厲聲問：“說話啊！小暮怎麼會受傷的？到底出什麼事了？”
霍雲驍看着舒遙擔憂又急切的神色，遲疑了一瞬。
“舒遙，我跟你說過的，暮暮的童年過的很辛苦。”
舒遙愣了幾秒，茫然的點點頭：“是說過，這跟她受傷有什麼關係？”
霍雲驍抿脣，說：“她過的很辛苦，不是沈家對她不好的辛苦，她跟普通女孩的生活不太一樣。”
舒遙聽得一頭霧水：“霍雲驍，你到底在說什麼？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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