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嫣遲遲不動，沈暮又往前遞了遞紙巾，說：“擦擦吧。”
舒遙替舒嫣接過了紙巾，放在舒嫣的手心，輕聲說：“嫣兒，你看，小暮很好相處的，你不要緊張。”
舒嫣攥着手裏的紙巾，心中無比怨毒。
好相處？
怎麼可能？
誰會跟一個霸佔自己位置的人好好相處？
舒嫣哭着說：“哥哥，連你也向着她嗎？你們到底怎麼了？”
她又看向沈暮，哭的更加悲痛：“沈小姐，我求求你，我從小就沒有媽媽，我不能再失去我爸爸了，求求你，不要跟我搶爸爸好不好？”
沈暮心中冷笑，裝的很可憐啊？
可惜了，沈暮早就見過這世上最會裝可憐的人了，她叫沈清雪。
沈暮勾脣，微微一笑，說：“好，我不跟你搶爸爸。”
舒嫣再次愣住，這
沈暮的每一句回答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她甚至沒法接話啊！
沈暮要是跟她吵，跟她爭，她還能繼續哭訴，繼續裝可憐。
可沈暮一直順着她，甚至拿紙巾來安慰她，她怎麼往下演？
這就像是她在這邊瘋狂飆戲，那邊的對手卻視而不見，簡直是一拳砸在棉花上了。
舒嫣一時說不出話，舒遙便再次開口：“嫣兒，小暮脾氣很好的，怎麼會跟你搶呢？你不要哭了。”
霍雲驍的舌尖輕輕的頂了頂腮幫，壓住即將顯露的笑意，可眼中的寵溺卻怎麼也藏不住。
舒遙這句話說的真是很不知道如何評價。
沈暮脾氣很好？她當年可是徒手將人肋骨都打斷的女殺神，如今竟算得上是脾氣好了？
舒世慎看着眼前的兩個女孩，當真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明顯沈暮更勝一籌。
舒嫣哭的梨花帶雨，臉色憔悴又蒼白，頭髮都有些凌亂了。
也許是因爲情緒不好，舒嫣今天的穿着也十分草率，看不出半點名媛千金的模樣。
可沈暮一身剪裁得體的限量版連衣裙，長髮挽起來，側臉溫婉動人，與沈梔書有七八分相似。
再加上沈暮對舒嫣的溫柔客氣，更讓人覺得心疼。
兩相對比，舒世慎自然而然更傾向於沈暮。
他沉聲說道：“嫣兒，不要再哭了，你多一個姐姐，有什麼不好？”
舒嫣的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她哭的更兇了。
“我爲什麼要姐姐？她是來跟我搶爸爸的，她是舒家的親生女兒，那我算什麼？”
沈暮低頭，輕聲笑了一下。
這笑聲不大，不至於讓人覺得唐突，卻足夠讓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舒嫣好像一下子抓到了沈暮的把柄，她急着說：“你還笑？你很得意是不是？你就是來跟我搶爸爸的！”
沈暮擡眼，表情仍然十分淡然。
她說：“舒小姐，我很好奇你的邏輯。”
舒嫣一愣，問：“什麼意思？”
沈暮微微挑眉，說：“舒先生和舒少所說的一直都是我是舒家的親女兒，也會是你的姐姐，並沒有任何人說你不是親生的，爲什麼你一直追問，你算什麼？
你好像很堅定的認爲，我出現了，你的地位就變了？我是親生的，跟你是不是親生的，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她微笑着說：“還是說，你早就知道，我們倆之間只有一個人是親生的？”
沈暮微微往後，靠在了椅背上，淡定的看着她。
沈暮雖然表情淡然，可眼神卻十分強勢。
她用嘲諷的、壓迫的眼神逼迫着舒嫣，等着舒嫣的解釋。
沈暮這番話無疑戳中了舒嫣的痛點，也將她所有的哭訴都拉到了懸崖邊上。
舒世慎和舒遙都看向舒嫣，表情疑惑。
很顯然，舒嫣要是解釋不清這個邏輯，她的身份地位纔是真的會受到影響。
舒嫣的大腦飛速運轉，思考着對策。
她張了張嘴，磕磕巴巴的說：“我如果我們都是親生的，那那你不就是說爹地對我媽咪的感情不忠嗎？”
舒嫣好像找到了自己的邏輯，語序逐漸通順。
“對，我是相信爹地對媽咪的感情，他怎麼可能跟別的女人再有一個孩子！”
“而且而且”
舒嫣看向舒世慎，眼神瞬間委屈起來：“爹地，你知道從小就有人說我跟媽咪長得不像，那麼多人偷偷在背後議論我是假千金，我實在害怕極了”
沈暮心裏冷笑，很好，拍了舒世慎的馬屁，拉了沈梔書做擋箭牌。
討好加上裝可憐，這兩招真是讓舒嫣用的爐火純青。
沈暮也不跟她爭論，只輕笑着問：“舒小姐，你和你媽咪長得不像，你就沒想過，也許別人不是胡說嗎？”
舒嫣立刻反駁：“不可能！我是媽咪的親女兒，我是爹地和媽咪的愛情結晶，你不要想挑撥我們的關係！”
她像個慌亂又緊張的小孩子一樣，急着看向舒世慎。
“爹地，我是你的親女兒，你快告訴沈小姐，我是你的親女兒啊！”
舒世慎滿眼都是不忍。
他心疼的看着舒嫣，遲遲沒有開口。
舒嫣像是此刻才意識到真相似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一點一點流露出震驚、心痛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緩緩搖頭，嘴裏不住的嘟囔着：“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舒世慎嘆了口氣，說：“嫣兒，無論有沒有血緣關係，你都是我的女兒。”
舒嫣的眼淚瞬間涌出來，她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樣抓着舒遙的胳膊，哭着說：“哥哥，爹地在說什麼？”
舒遙雖然不忍，可也不得不說出真相。
他輕聲說：“嫣兒，醫生重新做了你和爸的血緣鑑定，證實了你並不是舒家的血脈。”
舒嫣的腦中“轟”的一聲，即便早有準備，可還是心痛難忍。
她好像身子都軟下去，在椅子上坐都坐不住了，一個勁的往下滑。
舒遙一把將她撈起來，急着說：“嫣兒，嫣兒，你聽我說，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舒家還是你的家，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舒遙的這句話，無疑是一根定海神針，穩穩地定住了舒嫣翻涌澎湃的內心。
芙姨說得對，假的對假的，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