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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
巷子外,再響起女孩的嬉笑聲。
渾身衣襟褲腿滴落着些裹挾着髒污的雨水,老人蹲着身,顫巍巍着手,低着頭,再一次次拿着火柴,將被雨水泡爛的火柴盒劃成了碎渣。
老人再低着頭,止住了動作。
巷子外,女孩從來沒遠去的嬉笑聲也再消失。
“……在詭界中,我們喚醒墮落成詭者希望的時候,能不去叫醒墮落成詭者的意識,就儘量不要去做。因爲你不知道,他醒了。會是和你好好聊一聊,還是乾脆直接發瘋,將所有詭界中的人給殺了。”
“墮落成詭的人,都是絕望,陷入極端負面情緒的人。”
巷子外,站在陳淪旁邊的嶽老教授望着那巷子再低着頭,停頓着動作的老人,出聲說着,
“這裏是詭界,這隻在巷子裏下着的雨,始終點不燃的火柴,只能是這老人心理的一種映射和象徵。”
嶽老教授停頓了下,再出聲說道。
陳淪目光平靜,落在身前逼仄的巷子裏,
巷子裏,抓不住被雨水沖刷走火柴盒碎渣的老人,再佝僂着起身,傾覆了水壺,倒了燒水壺裏的水,滾落了燒水壺上的饅頭。
“泡爛了火柴盒的雨,阻礙他點燃火柴的纔是他意識映射,他不想將火柴點燃。”
“引燃火,燒開水,燙熱饅頭,該在巷子裏玩鬧的女孩就會回到巷子裏。”
束柔望着巷子裏的老人,接過話出聲說道。
“巷子外,又沒有小孩……哎,聲音哪來的呢……”
饒常接着話,嘀咕了句。
嶽老教授轉過些頭,再望向了陳淪。
陳淪臉上平靜着,目光落在身前,
那傾覆了燒水壺裏水的老人,提着燒水壺已經再朝着巷子外走了出來,
陳淪往旁邊,讓開了一步,
“火柴的光太微弱,照不亮巷子。”
陳淪平靜着,出聲說了句,
“希望總是在路上,希望在結局還未曾到來。”
陳淪再轉過頭,目光平靜着落在了旁邊的嶽老教授身上。
這句話的前半句,是嶽老教授所說。
老人的希望在於,火未曾點燃,水未開,饅頭未熱,所以女孩還沒回來。
而不是火引燃了,水開了,饅頭燙熱,原來女孩早已經不在。
在於,看不到,結局沒來,所以還抱有希望。
“他在等我們,叫住他吧。”
陳淪目光平靜着,出聲再說了句,轉回了頭,目光自然落在身前。
該陳淪說話了,他便出聲說了。
身前那逼仄巷子裏的景象再自然映在陳淪眼底。
那巷子盡頭那堵牆跟前,那搖搖欲墜的棚子裏,比起現實中那照片上的景象,
什麼都在,只是少了件那小女孩的衣服。
旁邊,嶽老教授聽着陳淪的話,臉上不禁浮現出些笑容來,不知道是高興明確了希望所在,還是高興陳淪出聲說了話,
笑容很快收斂,嶽老教授再望向了那老人,
老人提着水壺,已經從巷子裏走出,走過了陳淪四人身側,
就要再在巷子外消失。
“老先生。”
嶽老教授出聲喊了聲那老人。
那老人了卻似乎沒聽到喊聲,或是覺得,並不是在喊他,
依舊提着水壺往前,只是越走越遠。
嶽老教授望着那老人,停頓了下。
“……朱輝成。”
嶽老教授再朝着那老人喊了聲。
老人頓住了腳,止住了步,背對着四人站着。
束柔和饒常也相繼轉過身去,朝着老人望着。
陳淪只是依舊平靜着,目光落在身前,不好奇,也不關注。
老人背對着四人,手裏提着水壺。
佝僂着的身子,漸有些止不住顫抖着,連帶着手裏提着的燒水壺也跟着有些晃動着。
老人顫巍巍着身子,先轉過來些頭,望着陳淪四人,再挪着蹣跚的腳,轉過來佝僂的身子,
“你們……認識我兒子?”
攥緊着手裏的水壺把手,止不住顫抖着身子,老人擡起頭,望着陳淪四人。
渾濁的眼底,流露着複雜的情緒,有些痛苦,還有些恍惚,反覆張了張嘴,只是出聲問了句。
“只是在和老先生附近的住戶嘴裏,聽着提到過一嘴。”
嶽老教授搖了搖頭,沒再這件事上撒謊。
老人聞聲,停頓了下,低下頭去,沉默着,不知想着些什麼。
再擡起些頭,望着陳淪四人,挪腳,再提着水壺,重新走了回來。
“進來坐吧。”
老人佝僂下腰,從陳淪四人身側走過,再走進了那巷子裏。
逼仄低矮的巷子口,只容得一個人正面擦肩走進。
嶽老教授回頭望了望陳淪四人,領着路,先跟着老人走了進去,
不禁側着些身子,低下些頭。
再然後,是束柔,和饒常,一個目露思索,一個琢磨着些事情。
陳淪走在最後。
挪腳,目光平靜着,正着身子,
如同尋常,以較緩而基本相同的步伐走了進去,
兩邊的牆,隔着他肩也就指寬,頂上搖搖欲墜的瓦,就比陳淪的頭頂高出半拳。
就近在咫尺的天,總是有些壓迫感。
進了巷子裏面,巷子寬敞些,但巷子裏的天依舊只有這麼高,
嶽老教授不禁低下去些身。
陳淪只是依舊平靜着站着,任由隔着頭頂半拳的房檐瓦片遮在頭頂。
束柔和饒常,則站在陳淪身側,一個觀察着巷子裏的景象,目露思索,一個不着邊際着,琢磨着似乎莫名的事情。
招呼着陳淪四人進了這巷子裏的老人,
將手裏的燒水壺,放到了棚子前的竈上,
沒再去引火,巷子外,也不再有女孩的嬉笑聲傳進來。
佝僂着腰,半邊身子坐進了那敞開的棚子裏,
身上裹挾着些髒污的水,依舊往下淌着,
老人先是垂下頭,坐着,有些沉默着。
“……你們找我,是有啥事啊?”
老人再擡起了頭,朝着陳淪四人望着。
眼底渾濁,如同死寂,連先前的痛苦情緒也沒了,
只是出聲望着,就一直朝着陳淪四人望着,
似乎等着陳淪四人的話,眼底隱約間還是有些希冀,
他在等陳淪幾人,等陳淪幾人帶來還沒來的結局。
陳淪目光落在這老人身上,只是臉上平靜着,
束柔盯着老人,似乎觀察着,目露思索,
旁邊的嶽老教授望着老人,停頓了下,再對着老人出聲說道:
“老先生,我們是官方的人。昨夜裏,我們發現了個小女孩,大概三四歲大,她跟我們說,她家人就在這附近,我們就過來找找,請問那小女孩是老先生你的孫女嗎?”
嶽老教授撒了謊,除了已經確定的信息,其他都用了模糊的詞。
“你們把小丫從河裏救起來了?”
老人渾濁的眼底驟然迸發出些神采,一把抓住了嶽老教授,
渾身顫抖地緊跟着說道。
主動給陳淪四人提供了關鍵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