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
選擇離開的人離開,留下的,剛好十人。
會議室的門重新合上,頂上亮着的燈,往地上映着座椅的陰影,也映着會議室裏或站或坐人的影子。
站在會議室前,譚有國轉頭望了望會議室裏剩下的人,
頓了下,轉過身,扯過張白板,拿着油筆,一筆一劃,有些重的寫下了這個字。
會議室裏,愈加有些安靜。
還有些渾身無力,眼底帶着些血絲的人,緊盯着那字。
束柔,饒常,都轉過些目光,擡起頭,望向那白板。
陳淪的視線自然落在那白板上,面色平靜,目光沒有絲毫變化,
似乎目光裏,白板上只是落下了個字,他並不關心那字是什麼。
“……詭,無形無質。正常人,無法觸及,也無法看到。往往隨着惡念,或者說極端的負面情緒滋生,同時對人造成影響。”
譚有國放下筆,望着白板上那個字,停頓了下,再轉回身,望着會議室裏剩下的十人出聲說道。
“因爲它的某些特徵,我們取了‘鬼’或者詭異的‘詭’字,爲它命名。”
“之前,爲你們測試的人,就是受到了‘詭’的影響,身體產生了無法復原的畸變。”
譚有國說着,話語聲停頓了下,
“……詭,更像是一種唯心的‘病毒’,我們看不到它,但它卻會對人的心理,乃至身體造成……詭異的影響。”
“詭有不同,針對不同詭造成的影響也不同,我們將‘詭’對大量人羣造成影響的過程,就叫做感染。”
“……有些詭會讓人喪失自我意識,產生持續的暴虐情緒,瘋狂用各種方式無差別襲擊能看到的人,有些詭會讓人產生極度的怨恨情緒,同時會瘋狂地,用各種方式去宣泄這種怨恨……而不管是哪一種詭,同時都會逐漸讓人身體產生畸變,讓人完全失去理智,陷入瘋狂。”
譚有國出聲說着。
再頓住了話,轉過頭,望着坐着的人,
似乎是給這十人一些消化這些信息的時間,
坐着的,剩下來的人聽着譚有國透露出的信息,
或是臉上神情有些變化,還緊盯着譚有國或譚有國身後白板上的字,或低下來頭,沉思着。
譚有國看着,再將目光轉過些,看向了坐在靠牆邊的陳淪三人,
饒常摸着下巴,打量着白板上的字,似乎琢磨着什麼事兒,
束柔目光狂熱,臉上帶着些興奮。
譚有國的目光多在陳淪的身上停頓了陣。
陳淪的目光依舊平靜,看不出絲毫變化,只是靜靜坐着,目光自然落在譚有國白板上。
譚有國似乎不禁想起先前輪椅上人的話,
你能感覺到陳淪有自我意識,但他似乎並不在這裏,那具身體彷彿只是個空殼,
你從他眼底,看不出半點好奇或者情緒的變化。
“……它……詭會大範圍傳播嗎?”
有人張了張有些發乾的嘴脣,出聲詢問道。
譚有國從陳淪身上轉回了頭,看向那人,
會議室裏陳淪三人以外,其他些人則再擡起頭,看向譚有國。
靜靜坐着,陳淪轉過些頭,目光落在了出聲問話那人身上,
似乎經歷測試過後還沒多久,那人臉色還有些虛弱,眼睛帶着些血絲,出聲問着話,站起了身,
“會。”
譚有國肯定了那人的話,再沉默了下,一直挺得筆直的腰,低下來些,
“而且傳播途徑很詭異……極難提前防範,再加上詭無形無質的特點,往往每次造成一定傳播後,我們才能知道……”
譚有國說着話,再停頓了下。
問話的那人得到了答案,沉默着點了點頭,重新坐回了身。
“……你們之前看到那位坐在輪椅上的測試人員,就是我們部門的人……而我們的部門,可能你們已經猜到了。就是專門爲處理‘詭’相關事件而成立的機構,詭異局。”
譚有國再出聲說道。
而坐着的一衆人,都沒再說話,各自有些沉默。
“……如果你們最近有關注新聞的話,會有注意到某小區數十居民瘋狂,無差別攻擊所有人的事件……那就是一起‘詭事件’,由我們負責處理……我們……犧牲了不少人。”
先前筆直的腰,這會兒有些微微彎曲,沒有隱瞞,譚有國明白地說道,
“而你們,在加入我們之後,就將也負責處理這些‘詭事件’,甚至,你們纔會衝在最前線的人,你們將遭受極大的危機。”
“……我們能爲各位做的,就是在這時候,給各位講清楚你們將面臨的危險,給各位解決所有後顧之憂。”
“現在,各位有什麼想詢問的,可以再問,也可以直接做出最後的選擇,是否加入我們詭異局。”
譚有國止住了聲,看着會議室裏坐着的一個個人,等待着會議室內,一個個人的回答。
會議室裏,一個個人或是沉默着,或是沉思,或低着頭,或還望着那白板上,寫着的‘詭’。
“詭一直存在嗎?”
有人擡起頭,再出聲詢問。
“不是,‘詭’的出現,約莫在半年多前,我們突然發現了第一起‘詭’造成的,大範圍惡性事件。”
“……而,根據科研部門的一些最新推測,‘詭’可能無處不在,對‘詭’知道越多,可能越容易聽到‘詭’低語,受到影響,所以,並沒有在已開始,就告訴各位‘詭’的存在。”
譚有國回答道。
聽着譚有國的回答,會議室裏坐着的一個個人或是沉思,或是沉默。
陳淪聽着,只是依舊面色平靜,坐在這會議室旁,映着頂上的燈光,地上是拉長的影子。
“那爲什麼是我們?我們只是學習心理學的大三學生。”
有人再問道,沉思的人也擡起頭,望向了譚有國。
“因爲,在我們措手無策的時候,最先站出來的,就是你們的前輩,一位心理醫生。而根據我們現在獲取到的信息,‘詭’的誕生,存在,對人的影響和人的負面情緒,惡念息息相關……而到我這個年紀……心思難免都複雜了。”
停頓了下,譚有國纔出聲說道。
“那最開始那位心理醫生呢?”
“……犧牲了。”
這回,譚有國沉默了許久,纔出聲說道。
會議室裏,陷入了有些長的沉默中。
“……如果有一天,詭異局頂不住了,我希望我死的明白點……我加入。”
有人起身說道。
“……我老師曾經跟我說,鴕鳥將頭埋在沙土裏,並不會讓捕獵者放過它。我現在放過詭,不知道詭會不會那麼好心放過我……我加入……”
再有人起身。
“生於斯,長於此,既然你們說需要我保護這個國家,保護這裏人民了。那我上就是了。”
有人跟着起身。
陳淪轉過了頭,目光落在了最後說話那人身上,
那人臉上還帶着些笑容,正笑着。
陳淪停頓了下動作。
“謝謝……”
到這一步了,反倒沒人選擇離開了。
譚有國出聲應了句,再轉過了頭,看向了陳淪三人,
“陳淪,饒常,束柔同學,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眼底有些狂熱的束柔,琢磨着的饒常,都沒直接應話,而是轉過頭,看向了陳淪,等着陳淪的回答。
陳淪從旁邊轉回了頭,看着譚有國,點了點頭。
“好。我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