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鐵策自那日回來一晚上後又兩日沒回來，再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好看。
明九娘正在給他做春衫，因爲她做得慢，提前準備；雖然說府裏也有繡娘，但是偶爾不也得表示一下嗎？
見他拉着臉，明九娘放下針線笑道：“這是誰惹了你？是不是又有那不長眼的到你面前亂吠了？”
蕭鐵策在她對面坐下，手搭在小几上，悶聲道：“你是不是放了貓貓去找曄兒？”
明九娘心虛，沒有立刻回答。
她在斟酌，是實話實說還是裝傻？
“你肯定知情，”蕭鐵策道，“她不來給你請安，一日你就知道了。”
明九娘尷尬地笑了兩聲：“這個，其實孩子出去歷練歷練也好。”
“果然是你。”蕭鐵策惡狠狠地看向她，“爲什麼不和我商量？”
明九娘心說，這事要是和你商量，那還能有下文嗎？
但是嘴上她卻道：“還不是因爲你太忙？而且我覺得你肯定會同意的。”
“我不同意。”
狗男人，一點兒也不給面子。
但是有什麼辦法？那是人家前世的小情人，今生的小棉襖，牽腸掛肚不再正常不過？
“曄兒有數，不會讓她直接去迎敵的。之前敏敏不是來信，遼東善堂的女孩子們會去軍營嗎？那總得有個人管着，我覺得貓貓去做這件事情就很合適。”明九娘一邊說一邊打量着蕭鐵策的神色。
蕭鐵策還是眉頭緊蹙。
明九娘起身到他那邊，脫了鞋爬到他身後裝模作樣地替他捏肩膀：“她求到你面前，你還真能不答應？”
“我能。”
“彆嘴硬了。”明九娘哼哼着道，“你能拒絕貓貓？你能拒絕我，都不能拒絕她。”
蕭鐵策伸手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道：“我不是怕她出危險，曄兒在呢！我只是捨不得她喫苦，行軍打仗，太苦了。”
“喫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咱們吃了多少苦纔有今日？咱們管不了她們一輩子，該喫的苦還是得去嚐嚐，不知人間疾苦，對誰都不是好事。”明九娘正色道。
蕭鐵策倒也沒和她爭，只是過了一會兒忽然磨着牙道：“我最擔心的是，她情竇初開的時候咱們都不在身邊，萬一被人騙了怎麼辦！”
軍營中的男人太多了。
他自己帶兵，知道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值得嫁。
就算驍勇善戰，勇武善謀……也不代表就是好男人；不打仗的時候，他們可能也喫喝女票賭；也有人油嘴滑舌，專門哄騙姑娘。
如果貓貓喜歡上那樣一個人，他得多心疼啊！
明九娘啞然失笑：“她纔多大點啊！再說，你怎麼就那麼不相信貓貓的眼光？”
“不行，我還是寫信和曄兒說一聲。”
蕭鐵策坐不住了，猛地起身往書桌前走去。
明九娘被他一帶，差點從羅漢牀上摔下來，忍不住翻白眼。
她還沒領教青春期的女兒，先領教了青春期女兒老父親的性情大變。
蕭鐵策這信寫了撕，撕了寫，寫了足足一個半時辰，最後也沒寫成，扔了筆枯坐在椅子裏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