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說屍體已經放置了大半個月了。”韓修白開口說道。
炎慎擡頭看了他一眼:“這人死了是事實,仵作也說了是被毒死的,從這一點上,雲衣坊就脫不開嫌疑。”
他陡然陰冷下來的目光若有若無的瞅了楚雲端一眼。
楚雲端感受到一股涼意,她開口說道:“皇上,若是這人早就死了,爲什麼潘府要這個時候纔將屍體擡出來”
炎慎眼神銳利的看向徐瑾瑤。
徐瑾瑤身子一抖,立刻回道:“皇上,我家老爺前幾日喜得一子,他擔心這馬姨娘的死鬧出去,外面的人會說是那孩子剋死了馬姨娘,所以讓人將喜事先發出去了,這馬姨娘的事情就先擱下。”
炎慎輕輕頷首:“紅事白事相撞,確實不吉利。”
他將冷厲的視線落在楚雲端身上:“你還有什麼話說”
楚雲端輕輕點頭,神色平靜:“這人都死了大半個月了,那自然是跟我那盒口脂沒關係了。”
炎慎眼睛微眯:“人證物證都有,你可不能仗着國公府睜眼說瞎話,本宮替父皇掌事,自然要公平公正,才能讓下面的人信服。”
他看向一旁站着的韓修白:“世子,本宮希望你能理解,身在其位,本宮的一言一行,下面的人都看着,雖然有心袒護,可也不能視人命如兒戲,萬一以後這朝中人效仿,這大燕可就無法可依無法可循,那個時候本宮和國公府可都是罪人了”
楚雲端聽到這一大頂帽子扣下來,就知道這炎慎怕知道她是無辜的,平日裏他礙着國公府不敢對付她,這次是想借潘家的事情除掉她了。
“太子殿下,這個月我鋪子裏的胭脂水粉是在十日前出的,”楚雲端心裏氣不過:“這早就死去的人怎麼還知道用雲衣坊的東西我看這個是栽贓陷害纔是”
“十日前”炎慎有些怔然,“可有證據”
楚雲端點頭:“雲衣坊主要賣的是衣服,這胭脂水粉出手,不過是給平日裏的老顧客一次福利,每次售出的有限,每個季度一次,這次是主打蘭花香的,潘府何時買的也都記錄在冊,皇上可以看看那口脂盒子底部是不是有一朵蘭花,還有那冊子,我也可以讓人送進宮給太子看看,這凡是在我鋪子裏買過東西的都知道我鋪子裏的規矩,這屍體都擱置了半個月了,那肯定和我的口脂沒有關係。”
“太子,你可不能信她的,就是她殺的馬姨娘”徐瑾瑤着急說道,眼裏帶着恨然。
楚雲端偏首看了她一眼:“那屍體已經有了味道,現在可是冬天,天氣有些涼,這身體少說也是二十天前死的,雖然是中毒死的,可不一定是塗了口脂,也許是吃了什麼中毒的,我看她身體上有不少傷口,應該是在死之前還被人毒打過的。”
徐瑾瑤臉色一變,心裏一陣悚然:“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這個仵作若是驗屍,肯定這些也是有寫的,”楚雲端冷冷一哼,“我這雲衣坊的東西也不便宜,一個長期在潘府過得不好的女人,甚至看大夫的銀子都拿不出來的,她怎麼還會去買胭脂水粉”
炎慎聽到這聲有理有據的話,眼底的溫度漸漸退去,一絲冷厲一閃而過。
楚雲端盯着炎慎手中的紙:“太子,不知我所說的是否和這仵作給出的結果一樣”
炎慎嘴角抿起,捏着紙張的手收緊,過了一會,他臉色一鬆,輕輕一笑:“八九不離十,你的確很聰明”
炎慎的目光看向韓修白。
“這是剛剛仵作送進宮的,”仿如是知道這位太子心裏所想,韓修白淡淡開口。
炎慎嘴角輕輕一扯:“光是這樣還不能就此了事,這人是死了,兇手是誰,得有個交代”
“這人是潘府的,這能毒打姨娘的,除了潘家的主子,也就只有徐夫人了”
楚雲端開口說道。
徐瑾瑤心裏一驚,對上那黑漆沉靜的眸子,她張了張嘴:“你胡說,不是我殺的,她是中毒死的”
“這身上的傷不輕,傷口結疤,並沒有處理,瘦了不少,依我看,這毒藥應該是從她的日常飲食中下的”
楚雲端下定結論。
“能做到這些的,徐夫人心裏想必也清楚。”
楚雲端對着炎慎說道:“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讓仵作解剖屍體,若是深入查一下,肯定能知道這毒的來源”
炎慎目光凜冽,細長而分明的手緩緩握緊,又鬆開,他再次看向徐瑾瑤:“你還有什麼話說”
徐瑾瑤驚得一個激靈,心裏很是不甘,可在這重重壓迫下,她也害怕這件事再深究。
“全依太子的意思。”
炎慎雙脣緊緊抿了起來,目光變冷:“既然有理有據,那這件事就和世子夫人無關了,這件事到此爲止”
“太子殿下,現在整個燕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雲衣坊毒死了人,若是這件事不查個水落石出,還我清白,那以後國公府也會被人污衊,臣婦可不願意成爲國公府的罪人,這件事潘府是一定要給國公府一個交代的。”
楚雲端話語中帶着逼迫,聲音不容置喙。
“夫人想如何”炎慎眼底壓抑着怒氣,沉聲問道。
“這件事一定要揪出兇手,昭告天下,也算是給這位馬姨娘一個交代,潘府陷害我,我損失的銀子,他們要賠給我,我還要這位徐夫人給我賠禮道歉”
徐瑾瑤心裏突突的跳,聽到這聲,她立刻拒絕:“事情還未查清楚,不能說你就脫離得了干係”
“那就讓仵作剖屍驗驗,我一直堅信善惡到頭終有報,這馬姨娘就算變成了厲鬼,那找的人也不是我。”
楚雲端不以爲然:“徐夫人可別以爲將個死人扣在誰頭上,就能害了誰,這點事情只要仵作一解剖,都能驗的出來”
“世子爺,妾身說得可對”
楚雲端擡頭看向一旁安靜站着的男人,朝着他展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