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端的腳步停下。
俞雅走上前,有些猶豫:“我說了,你可不能趕我走了。”
楚雲端看着她:“那就要看你說什麼了。”
俞雅抿了抿嘴,一口氣說道:“我爹是俞詹,是西臨的大將軍,這些事情我都是聽管家說的,昨日他讓我早點回去,別在外面逗留太晚,免得惹上麻煩。”
“你是俞詹夫子的女兒”楚雲端有些驚訝。
“夫子”俞雅有些莫名。
楚雲端搖了搖頭:“沒有想到你是俞將軍的女兒,你堂堂的大小姐,我這個小店可容不下你,你還是回去好好享福吧。”
她回到櫃檯前,翻開賬本,繼續撥動算盤。
“享什麼福那跟坐牢一樣,我纔不喜歡,”俞雅走過去:“掌櫃的,我就喜歡你這裏,現在我說了,你可不能趕我走。”
她聲音帶着理所當然,目光四處看了看:“今日這些衣服也好看。”
“我進去換衣服了,馬上出來做事。”不等楚雲端說話,她就轉身走了進去。
楚雲端停下手,腦海中閃過她剛纔說的話。
大燕奸細,還是來福茶樓,那肯定就是他了
昨晚上宇文睿突然去她那裏,根本不是大半夜從宮裏出來找她的,不過是圍剿韓修白,順路去了她那裏。
想到這裏,楚雲端心裏莫名生出了不安。
俞雅很快換好衣服就出來幫忙了,她嘴巴甜,會說話,也會給不同年紀的女人搭配衣服,很快就將這鋪子裏的女客哄的高興的過來付了銀子。
楚雲端雖然對她是俞詹夫子的女兒這件事十分介意,可怎麼說,她都不聽,依舊我行我素。
連着幾天,俞雅都臉皮厚的過來,再也沒有遲到了。
楚雲端剛開始有些冷淡,後來發現她不管做什麼都搶着,也沒有小姐的架子,十分的勤快,給她鋪子裏算是幫了不少忙。
她也向來不會是佔了別人的便宜不認賬的,只能每天繼續撥給她相應的工錢。
這一日街上時不時就有侍衛巡視,幾乎一出門就能看到他們的影子,甚至街道兩旁佔用了中間走路的地方都給要求挪地方了。
現在的街上不像之前那般熱鬧,都帶着幾分小心翼翼,氣氛壓抑。
青娥領着兩個護衛將中午的膳食買了回來,護衛們一桌,外面的姑娘一桌,她和青娥還有俞雅一桌,輪流着喫。
“小姐,我喫好了,先出去做事了。”青娥將碗擱下,擦了擦嘴,立刻站起身。
楚雲端點頭。
屋子裏只剩下她和俞雅之時,她問道:“你知道這兩天街上怎麼回事怎麼平白多了這麼多官兵”
俞雅將嘴裏的東西嚥下,立刻去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碗裏:“上次幾個大燕奸細還沒有抓到,應該還在城裏。”
楚雲端的手一頓,心裏某個地方踏實了下來,她伸手去夾了一塊雞肉,正往嘴裏喂,俞雅又說話了:“聽說皇上打算御駕親征,應該就是這幾天了,所以緊張了一些,等皇上出城就好了。”
楚雲端的心裏一緊,手中的筷子一抖,雞肉滾在了桌上。
俞雅看了一眼,擡
起頭,觸到她手上的醬汁,她連忙將碗擱下,拿巾布過來,拉過楚雲端的手:“掌櫃的,我給你擦擦,是不是我多話打擾你用膳了”
楚雲端抽回手,搖了搖頭:“無事,就是不小心,你趕緊喫吧,外面還有很多客人,青娥一個人照顧不來的。”
俞雅將巾布擱下,重新坐下來,連忙大口的喫飯大口的喫菜。
“掌櫃的,你這裏的膳食真不錯,比我在家裏用的好,在你這裏做事也開心。”
俞雅很快就將碗裏剩下的飯給扒完了,往嘴裏多塞了一塊肉,隨意擦了擦嘴,才往外面走。
“我出去了。”
楚雲端看着她掀開簾子走了出去,目光落在碗裏的白米飯上,輕輕嘆了口氣,將碗擱在桌上,沒了食慾。
今日的新貨也賣的好,太陽落山的時候,天上還有一點亮光,她們才關上門。
回到屋裏,楚雲端推開門,屋裏有些黑,她過去將燈點上,並沒有看到那個身影。
自從那個晚上,他就沒有來過了。
楚雲端想到他如今肯定在爲戰事操心,也心裏能理解,可他怎麼會突然要御駕親征了
前世楚雲端大多時間都在深宅大院裏,整個身心都圍着韓修白轉,根本沒有關心外面的事情,就是她所知道的那些也是從人家嘴裏聽到的。
她知道最後西臨會贏,大燕從此沒落,向西臨求和,就是後來的燕恆帝也是在朝上力不從心,殺了很多忠臣。
楚雲端記得那個時候聽到的,距離現在要晚上許多的,也許是因爲她重生,有許多事情提前了,可她心裏想到這些不確定,還是很不安。
“叩叩”
突然外面傳來敲門聲,楚雲端身子一怔,立刻回頭。
青娥從外面推門走了進來,手裏端着一個碗:“小姐,這是廚房做的紅棗蓮子湯,驅寒的,要趁熱喝。”
楚雲端眼裏一黯,心裏有些失落,點頭:“擱在桌上吧。”
青娥將碗擱在楚雲端跟前,轉過身往外走。
“我寫封信給你,你讓人給我送進宮裏去。”
楚雲端突然開口。
青娥的腳步一頓,轉過身,連忙點頭。
燈火通明的宣德殿,宇文睿看着龍案上的地圖,目光落在幾個點上面,他拿出筆勾勒了下來。
“皇上,”陳全走進來將一封信遞了過去。
宇文睿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跡,他放下筆,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臉上並沒有任何起伏。
“皇上今晚可要出宮”陳全小心問道。
宇文睿目光落在信上,不過一會,他將信擱在龍案上,目光看着龍案上的地圖:“不必。”
陳全聞言,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皇上,順妃娘娘求見。”一個小太監走進來稟報。
宇文睿眼睛一動,擡起頭:“讓她進來。”
他伸手將信塞到了衣服裏。
很快,一個身着紫色宮服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的頭髮挽起了一個蓬鬆的髮髻,插着一支玉蘭花的簪子,簡單下帶着幾分隨意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