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樣的不安,會讓她僅僅因爲他的這番告白就嚇得連冷汗都出來了?
他以前做得有多不稱職纔會讓她這樣惶惶不安,就連告白都會嚇壞她。
他到底把她的感受忽略到了一種什麼樣的地步,纔會逼得她走到這一步。
霍庭深心疼又自責地看着鬱寧彷徨的面孔,啞着聲音,道:“對不起,寧寧,對不起……”
鬱寧沒說話,只是不停地搖着頭,許久,她才低聲道:
“師兄,你先回家吧。”
“好,我回家,我這就走。”
霍庭深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不敢再嚇到她,繼而轉身離開。
離開前,他的目光再一次掠過那個小狗玩偶,跟着,開門走了出去。
等到關門聲響起,鬱寧才從剛纔的彷徨中緩過來。
她走到沙發前坐下,兩眼痠澀。
霍庭深的一番表白,把她內心深處一直埋着的忐忑和自卑都挖了出來,連根拔起……
這一刻,她才明白,她跟霍庭深之間,最大的問題不是鄭瑜,而是她自己。
從她第一眼見到那個送給她禮物的哥哥開始,在她的心裏就埋下了一道天與地的鴻溝。
他是耀眼無比的天之驕子,而她,只是一個被父母拋棄。一個人在黑暗中踽踽獨行的螻蟻。
她連暗戀他都覺得是一種褻瀆,生怕會被他發現。
她那麼小心翼翼地藏着那份喜歡,不敢漏出半點。
當她聽到他口中那句“我知道你喜歡我”時,她害怕他笑她不自量力,笑她癩蛤蟆想喫天鵝肉,笑她癡心妄想……
所以,她努力地討好他,努力地去做一個合格的妻子。
現在,當他跟她提復婚的時候,她又回到了那個自卑又努力討好他的自己。
她害怕那個自己,也痛恨那個自己,她害怕自己真的跟霍庭深復婚的時候,她會不由自主地變成從前那個她。
什麼鄭瑜,什麼他不在意她,不過就是她要隱藏自己這一份自卑和恐懼的藉口罷了。
她將臉埋在雙掌之間,眼淚卻沿着指縫滴落到了地上。
霍庭深出了鬱寧家以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坐在車裏盯着鬱寧家的窗戶,等到她家裏所有的燈都滅了以後,他才發動車子離。
霍宅——
“少爺,您回來了。”
“嗯。”
進客廳的時候,霍庭深看到自己的父母在翻一本舊相冊。
他沒有參與的興致,跟他們打完招呼以後,便準備上樓回房間。
剛走了幾步,就聽到霍母道:
“寧寧小時候就這麼好看,她要是給我們生個孫女,肯定會跟她一樣漂亮。”
每每提起鬱寧,霍母就是一副慈母的姿態,彷彿怎麼都誇不夠似的。
“可惜了,這輩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抱到寧寧給我生的孫女。”
霍母這句話,明顯是有意當着霍庭深的面說的,霍庭深也沒深究,只是在聽到“寧寧小時候”這幾個字的時候,停下了上樓的腳步,重新往客廳走了回來。
“給我看看。”
他也想看看他老婆小時候的樣子,一定可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