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球穿過夢與幻的邊緣,萬蛇之母瑟摩絲看到了無邊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黑幕擴散,遮蓋住身後的人間景象,
現世的高山、雲海,隨着黑暗的覆蓋全部都化爲了只存在於一面巨大的鏡子中的影像。
而這面鏡子。
也在隨着他們的遠去和深入而漸漸縮小,直到再不可見。
她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她感覺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虛幻且無盡。
一切自靈性與夢中誕生,一切又在不斷的走向真實。
瑟摩絲站在妖精的熱氣球上,透過玻璃窗戶看着外面。
“這就是……”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然後音調高了許多。
“神之國度。”
這是上一個紀元的稱呼,在這一個紀元應該稱之爲造物主的國度。
“這裏只是夢界,而神之國度在夢界的最深處。”
生命之母莎莉告訴瑟摩絲,他們距離造物主的國度還有着一段遙遠的距離。
瑟摩絲誠惶誠恐,她自誕生就在渴望着能夠在死亡後歸於神的國度,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夠跟着神一同來到這裏。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有着金光涌現。
瑟摩絲看見了一艘巨大的帆船從遠方而來。
它渾身散發着光,已經分不出顏色了。
或許它本來就是金色的。
或是是因爲金色的光在它光滑的船體上不斷折射,將它也染成了金色。
“那是什麼?”瑟摩絲心中剛剛涌出這個想法,另一邊的生命主宰就好像已經聽到了她的疑問。
“神聖之舟,負責接引所有人生之夢的船。”生命的主宰看着那艘大船,突然覺得這艘熱氣球船雖然足夠夢幻,卻沒有那神聖之舟大氣磅礴。
下次。
她要坐這個。
瑟摩絲在當騎士團長的時候自然也聽過神聖之舟的名字,在《神聖賜福》的篇章裏。
只是她被這大船的驟然出現給震撼到了,一時之間沒有反映過來。
聽說。
夢境的主宰給予所有人的賜福,讓所有人的人生都化爲美夢,在造物主的國度留下永恆的印記。
而這艘船,便是往返於造物神國和夢境邊緣的大船。
生命的主宰告訴瑟摩絲,告訴她關於造物神國的故事。
“很久以前這裏並沒有這艘船。”
“那個時候是靠人來接引人的夢的。”
莎莉扭頭看了一眼瑟摩絲:“就是那個伊瓦。”
莎莉隨口說就是那個伊娃,瑟摩絲卻知道,對方是日出之地信仰的神明。
稱號應該叫慾望和鍊金之神。
而生命主宰所說的很久以前,以及接引人的夢這句話。
瑟摩絲仔細揣摩了一下,便隱約明白。
那人不是蛇人,而是上一個紀元的三葉人。
很久以前,指的是億萬年前。
瑟摩絲突然有些感嘆。
不知道什麼時候,連她自己也變成了很久以前。
她也成爲了蛇人口中的古老傳說中的一部分。
她們一起穿過了造物主的神國大門,就看到了無窮無盡的夢幻星海在頭頂流淌而過。
莎莉捧起了手上的人生之夢,猶如放飛一盞燈火一樣,讓它飄向天空。
瑟摩絲想起了修伯恩:“我……是不是害死了他?”
這個愛維爾的後裔和潘斯後裔之間的恩怨,說不清誰付出的代價更爲慘痛。
最終雙方都死了數以萬計的人,雙方都死了一個王者。
原本接下去應該還要死更多的人。
雙方將會在內亂和爭鬥之中,將蛇人的屍體堆積成一座高山,一座屍海。
這仇怨。
一百年,一千年可能都無法化解。
最終卻因爲瑟摩絲的出手,而強行結束了。
雖然看似戰爭停止了,和平降臨了。
但是卻也斷絕了愛維爾崛起的希望。
對於蛇母瑟摩絲來說,這貌似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局,畢竟因爲這場恩怨和戰爭而死去的人少了不知道多少。
但是對於修伯恩來說,這很不公平。
瑟摩絲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個局面,她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還是做的對。
她只想保留下更多的蛇人,讓死去的人更少一些。
莎莉看着那彩色的夢沒有回答,而是說。
“你看他的夢。”
修伯恩的夢裏,有着他救回了所有人的場景。
所有愛維爾人都因爲他而獲救,重新回到了家園。
夢裏還有着無數艘大船在海上遠行。
在他夢的遠方。
有着天地連成一線的綠色大陸,綠色裏蘊藏着無限生機。
瑟摩絲看着修伯恩的人生之夢一點點飛遠,漸漸的和那浩瀚的星海融爲一體,直到再也分辨不出。
她的頭也一點點擡高,瞳孔逐漸被那無垠的星海所佔據。
她原本的傷感和遺憾,在這浩瀚的星海面前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那是自生命誕生以來,所有智慧種存在的痕跡。
是紀元的烙印,是生靈的歸鄉,是文明的墳墓。
“神!”
“這裏的每一顆星辰,都是一個生命的一生嗎?”
瑟摩絲真的震撼到了,這樣多的人生之夢,它究竟代表着多少生命的開始和終結。
有多少生靈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又悄無聲息的消逝。
唯有這裏。
唯有這片星海。
永遠的銘記着他們。
生命的主宰搖了搖頭:“在夢境的上層,還有着普通的夢。”
“那是最小最脆弱的氣泡,匯聚在一起才能看到星光。”
除了如同星辰一般永恆留下印記的人生之夢,在最上層的臨時夢境,更是有着細碎的氣泡和星光在不斷的閃耀幻滅。
那是每一個人在睡着了以後,臨時所做的夢境。
如果一個人能夠安靜祥和的做完這個美夢,他的夢便會留在這裏。
那麼他醒來之後,就什麼都不會記得。
妖精們經常會飛上夢幻星海,偷偷看這些奇幻瑰麗的夢。
但是。
如果一個人如果在做夢之中驚醒,或者被人打斷了。
那麼這個臨時的夢境就會破滅,這個人也會在醒來之後,依舊清晰的記得夢中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