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溫書的聲音不響,但謝禪現在感官敏銳,哪怕是壓低了的氣音,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那三個字就像無形的鎖鏈,給他憑空添了幾分窒息感。
先前他以爲自己記不清了,現在躁動一起,連帶着過去的那些不堪一塊兒往上浮。
房間隔門傳來低啞粗糲的一聲“滾”。殺意深重。
齊溫書笑笑直起身。
“這麼抗拒幹什麼,我幫你聯繫一下,聽聽他的聲音。畢竟你們結了契。也算一對。”
雖說結的是血契,結合安扶疏導根本不存在,謝禪的發情期全靠藥物或者熬。
其實齊溫書很清楚。
齊白笙跟謝禪至今沒發生過關係不只是因爲弟弟孤傲不屑,謝禪本身也在抗拒。
正常來講獸人第一階段狂躁,第二階段求歡。謝禪的發情期向來只有第一部分。
當然這不要緊,即便這樣,契約人的聲音和氣味對這個狀態的獸人而言依舊致命。
他抽出手機撥了號碼擺到耳邊。
嘟聲還沒響,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在齊溫書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雙指一握一奪,摁斷通話後捏着手機拿側邊點了點他肩:
“你跟我來一下。”
齊溫書對上弈司那雙眼睛,愣了愣,海王式彎眉道:
“怎麼,不管謝禪了?要跟我私下聊什麼?”
弈司沒講廢話,掂掂手機示意他想拿回去就跟上。
齊溫書沒得選,揚眉走在了他身後。
田洋洋看過去,謝禪那個能言善道的助手臉上沒笑,聲音冷冷的,跟謝禪在的時候判若兩人。
隨後對方像是注意到她的視線,對上後給了個還算和善的表情。
看起來沒變,但感覺上又好像不太一樣。
有種太陽花底下埋屍體的寒意。
那兩人一前一後,就近去了隔壁無人的空房間。
齊溫書前腳進,後腳門就“嘭”一聲自動關了,像是風吹。
幾乎同時,他被拎住頭髮猛地朝後磕在了門上。巨大動靜疊在了剛纔的“嘭”響裏。
這一下力道太重,齊溫書懵得沒了反應,嗡嗡聲在腦子裏打轉。他一句“操”還沒出口,又被拎着一撞。
弈司:“在外面打架太難看了。你說呢。”
齊溫書不敢說,這不算打架,這是單方面捱揍。
他沒想到這個嘴巴很強長得無害的少年會有這樣的狠戾。
“你覺得我想跟你聊什麼?要不要聊一下怎麼死比較好看?”
弈司拽着他頭髮不松,眼裏晦暗:
“我是來當小天使陪人開開心心過日子的,別增加我工作量。”
014優秀,高效,偶爾也會用一些手段,滅個主線人物還挺麻煩,不然弄死也就弄死了。
當然實在忍不了,他也不介意加個班把漏洞補上。
齊溫書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但他明顯能感覺到這個先前跟警察叭叭的純良一點都不良。至少武力值遠在他之上,是個狠人芯子。
作爲反派齊家大哥能屈能伸,當即求了個饒。
014鬆開手,後退兩步往窗外一望,隨後朝齊溫書笑了笑,笑得他心裏發毛。
“不是喜歡拿人當狗逗嗎?”弈司輕巧把手機往窗外一甩。“去撿吧。”
半秒後機子掉進水的“撲通”聲傳了上來。
齊溫書:……媽的。
弈司沒再管他,給完警告推門往外,謝禪那一間動靜很大,門口站着個熟人。
就離譜。垃圾不請自來。
齊白笙回頭,弈司不躲不閃看了會兒,隨後徑直路過,找了個看上去像是管事的工作人員:“有那間的鑰匙嗎?”
對方猶豫一下:“有是有……”
齊白笙瞥了一眼,嘲道:
“把瘋狗放出來傷到人你負責?”
弈司剛揍完他哥,那點戾氣收不太住,但還是壓了壓,揚脣一笑:
“他在我這是頭大乖狼。”
“……”
齊白笙極爲不爽地啞了啞。
就像自己的東西被人給搶了還反被嘲諷一句:你能力不夠你不行,在你那不如在我這。
門裏的低吼和撞擊聲滲人,忽而一聲“砰”響,門從裏被強行撞開了。
一瞬間的安靜之後是尖叫混亂,看戲的連連後退,生怕交代在這場意外裏。
這要是闖出來,殺個團滅不是問題。
弈司也愣了一下,擡眼對上了裏面那道視線。
黑暗裏謝禪的狼眼睛冰冷似寒霜,野生動物的殺性展露無疑。
014沒想太多,起身準備往裏走,順便在外面挑了個人交代:
“姓顧的,找點東西把門堵上。”
顧尋歡紈絝廢物二十來年,在找刺激玩樂的路上走到現在,終於有幸見識到了什麼是真實的刺激。
“……他進去了??”
田洋洋:“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第一階段發情期的獸人。小助手好癡情。”
金求鑫:“一般人幹不出來,沒有結契就衝,給多少錢都救不了了。”
齊白笙也沒想到那個紅眸棕卷的少年會毫不猶豫進去。
他一時心情複雜。
既幸災樂禍盼着謝禪當場撕碎對方,又無由地害怕謝禪被徹底馴服。
齊白笙不是沒嘗試過安撫,但一靠近,謝禪只會更加狂躁。
所以這麼多年來,平息方式只有一個:鐵鏈加身,注射藥劑,最後關在特質籠子裏生生等發情期結束。
弈司在進房間之後明顯感覺到周圍溫度在往下掉。
室內的燈壞了,黑漆漆一片,亮的只有發冷的眸光。
謝禪受了兩劑藥依舊沒倒,那帶着毒素和鎮定麻醉的藥不是發情抑制劑,但確實幫他控制住了化獸後的體型。
弈司迎着嘶吼聲靠近,輕輕叫了叫他的名字。
“謝禪?”
謝禪沒多少理智,循聲猛撲過去,帶起一陣疾風。
狼爪抵在胸口,沉重的鼻息響在周圍,014試着切換狀態重新宿入,沒成功。
【提示:宿主精神狀態異常,連接失敗。】
不出意外發狂的野獸下一秒就要咬上他的脖子了。
弈司皺了皺眉,雖說他是系統死不了,但這具身體要是毀了,傷害還是挺大的。
當然進都進來了,他沒退路。
況且也不是沒算過這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