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踏出門檻,走下屋檐外的臺階,一步一步往外面走去。
她聽見身後的太監在唱道:“宣邊防總督蘇大人覲見。”
江意走到內院門口,她要出去,蘇薄要進來,兩人面對面。
蘇薄見她眼神清亮,似哭過,眸色深了下來。
最終還是江意側身,先給他讓了路。只在他勘勘經過自己身邊時,聽見她的聲音,輕得若有若無只有他一人能聽見,對他說道:“我在家等你。”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地往外去了。
出了宮,騎上馬,江意直奔侯府。
此時正是半下午時分。
她上午時進宮,連中午飯也沒喫,回到闊別已久的家裏後,家裏一直給她留着飯,但她也顧不上,一進家門後就直奔自己的內院。
內院裏打理得整整齊齊,彷彿她昨日才離開一般,一切都還照舊。
院裏的丫鬟嬤嬤穿梭準備着,等一會兒小姐回來後給她接風洗塵。
江意一進自己的房間,就要解衣沐浴。
綠苔忙讓嬤嬤提浴湯進來,灌在浴桶裏,邊問:“小姐不喫點東西麼,中午時小姐還沒回,廚房裏給小姐留了飯。”
江意淡淡道:“飯晚點再喫。”
趁着嬤嬤灌洗澡水時,她只草草吃了兩塊糕點。而後浴桶一滿,她便快步朝屏風後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脫了自己身上這身風塵僕僕的男裝。
隨後水聲叮咚,江意翻進浴桶裏,將自己從頭到尾地好好清洗一遍。
她隔着屏風吩咐綠苔:“綠苔,點香薰衣。”
綠苔應了一聲,立刻去準備。
而今江意身邊只有她一個,重新做起這些事,她來來回回很顯忙碌,但是卻依然很熟稔,忙裏不亂。
綠苔問:“小姐要穿……”
話沒說完,江意就接話道:“穿裙子。”頓了頓,又道,“選一身最好看的。”
綠苔從衣櫥裏選出一身淡紫色的長裙,平整地掛在了木架子上,將香爐置於裙襬下方。
她又去把妝臺檯面擺了一下,可能會用到的胭脂,以及以往江意沐浴過後會塗抹的香膏等,都是在江意回來之前管家命人重新置辦的,一應俱全。
隨後嬤嬤拎了爐子進來,一會兒給江意烘頭髮用。
綠苔隨手往爐子裏丟了一片以往慣用的香料。
綠苔不知道爲什麼江意這麼着急,但是定然有她的理由。
不光是綠苔,江意給院裏的其他丫鬟嬤嬤也是這樣的感覺。
她彷彿在跟誰搶時間一樣。
江意在浴桶裏說是沐浴,但是一點都沒有沐浴時該有的放鬆和享受,她只是迅速地將自己清洗乾淨,而後片刻都沒在水裏多泡泡、舒緩舒緩連日以來的疲憊,就出了浴,草草拭乾水跡,披了衣衫。
她赤腳從屏風後面走出來,黑藻一般的髮絲正滴淌着水跡。
她坐在妝臺前,一邊勻了香膏敷上臉和脖頸,又抹塗了雙手。
綠苔把爐子拎到她身邊,掬了她的溼發就給她烘烤。
江意看着銅鏡裏的女子,這是多久沒有照鏡子了,連她自己都感到有點點陌生了。
模子還是從前的模子,但是確實長開了一些。
像是從一朵半開半合的花骨朵兒到初初綻開全貌的一個過程。
從前是被養在溫室中,有明媚的陽光,和凝結的晶瑩剔透的朝露,看起來天真而嬌憨;後來則是被養在了風霜裏,不論嚴寒酷暑,都不能使之凋謝,反而盛開出更驚心絕豔的色彩。
鏡中的她依舊眉眼彎彎,但那眉間眼角都有種舒展開來的美麗。
江意多看兩眼,也就習慣了。
她在外面東奔西跑的一年多,風餐露宿是常事,但她的皮膚天生細膩,沒怎麼曬黑,也沒有磨得粗糙,抵抗力卻大大增加。她伸手去摸的時候,依然細膩,只沒有以前那麼軟,而是有種隨時處於防禦狀態的緊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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