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玧咳了咳,低聲道:“我覺得,在太上皇反悔準你出宮之前,還是收下吧。”
現在太上皇好不容易肯放行,而且還送了這麼多東西,着實讓江意感到受寵若驚。
謝玧說得對,她要是拂了他的意,太上皇一翻臉,又不准她走了怎麼辦?
思及此,江意不得不接了過來,還得硬着頭皮也跟着笑呵呵地謝恩。
先前她和謝玧還商議着怎麼把假肢給太上皇,眼下正好交由公公給帶回去,便道:“我也有東西請公公代爲轉給太上皇,便算是禮尚往來吧。”
江意讓宮人把箱子擡了出來。
箱子上了鎖,誰也窺不得裏面光景。
江意把鑰匙交給了阿福,道:“一會兒你跟着去一趟,將鑰匙親手交到太上皇手上。”
阿福接過鑰匙,應下。
謝玧原想讓她親自交給太上皇,太上皇必不會讓她白忙活,如此還能討得一功。只是她顯然沒有這個心思,他也就不強求了。
江意交代好以後,拿好自己的包袱,回頭笑着對謝玧道:“太子殿下,那我就告辭了。”
謝玧頷首,微笑回道:“去吧。”
他目送着江意和來羨隨着宮人走出內院,漸行漸遠。直到他透過寢殿大門,再也看不見她。
阿福看了看自家殿下的神情,有些嘆息道:“殿下明明那麼不想江小姐離開,爲何還要主動提這件事呢?”
謝玧收回眼神,無奈淡笑,道:“照她的意思,把箱子送去太上皇那裏吧。”
阿福也不多耽擱,就同留下來的幾個太陳宮的宮人一併把箱子擡去了。
太上皇賞賜了這麼多東西,江意一個人也拿不走。全都是宮人幫她送出去的。
宮門外已然備上了馬車,各類賞賜全都井然有序地裝進了馬車裏。
江意和來羨上了車,又有太上皇指派的侍衛負責護送着回侯府。
一人一狗趴在車窗邊,擡頭往外看。
四四方方的窗戶外,可見頭頂被兩道宮牆壓縮得窄窄直直的天空,隨着馬車往前去,宮牆便一段一段被拋在了後面。
馬車駛上宮門外的那條寬直的大道後,天空陡然變得廣闊起來,宮城也離得越來越遠。
江意聞到了空氣裏鮮冷而又自由的味道。
她本想着出宮以後,便第一時間去蘇薄家裏找他。只沒想到,太上皇會派人護送,最後她只能打消這個念頭,老老實實回侯府去。
江永成在侯府迎接,又佈置了茶水給侍衛們。
馬車剛一停好,江意還沒來得及下去,就聽見門內傳來驚喜的呼聲:“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江意提着裙角,脣邊不由漾開笑意。
這廂,太上皇沒想到,江意走都走了,居然還能送個箱子到他跟前來。
他問:“這是什麼?”
阿福恭敬地把鑰匙呈上,道:“太上皇打開就知道了,這是這段時間以來,江小姐在照顧殿下之餘,加緊忙碌給太上皇做出來的東西。”
太上皇一時既好奇又擺譜:“哼,她怎麼不親自給我送來?”
阿福訕訕道:“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
太上皇一邊接過鑰匙彎身去開鎖,一邊繼續擺譜:“什麼東西宮裏會沒有?”
結果當他揭開箱蓋,看見裏面的東西以後,震了震,沉默了。
良久,太上皇才問:“她做給我的?”
阿福道:“是。”
太上皇一眼便看出是假肢,只是與之前他戴過的假肢截然不同。
他忽然想起,上回江意受傷在他宮邸裏住了幾日,提過要重新給他做一隻假肢,可是被他拒絕了。
他又想起,太子半路遇刺時江意也在,看來太子是帶她去過冶兵營了。
只是他一直沒詳問太子。
原來,竟是偷偷給自己做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