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府有四個花園。
五餅死在了內花園。
內是內室。
這花園在大帥府的居住區域裏頭。
雲松去了一看。
花園裏頭花草樹是真多。
這裏一片菊花,那裏也是一片菊花。
這裏一棵古樹,那裏——那裏沒有了。
花園裏只有一棵樹。
這棵樹極其巍峨,它這種巍峨很古怪,並不算高大,只是長得粗壯加上樹冠特別繁茂,所以纔會給人以巍峨感。
它矗立於花園中像一座小山。
雲松沒有認出這棵樹的身份,它的樹葉像齒輪,大小不一,小的跟人拇指肚似的,而大的卻跟海碗口一樣。
秋風乍起。
樹枝嘩啦啦的抖動,有泛黃的樹葉落下。
因爲構造獨特,它打着旋落下。
像一道小小的黃色旋風。
或許大樹生長所汲取的水分和養分多,它的旁邊沒有別的植物,小花園被它佔去了一小半的面積。
另外一大半種植的便是菊花。
這是一個花圃,五餅死在了菊花之中。
他的屍是頭下腳上鑽入地裏,地上的土埋到了他的胸口,而他的雙腿併攏曲起,腿彎是九十度。
詭異的地方在於他四周。
正如鹿人王說的那樣,他四周泥土鬆軟,然後上面有許多小腳印!
這些小腳印看起來像一兩歲幼童赤着腳踩出來的,因爲腳印上有腳趾痕跡。
腳印很多,密密麻麻。
它們圍繞着屍首一整圈形成一個圓環,而腳印方向指向了外圈。
就像是許多小小孩童從五餅屍首位置出現,然後踩着泥土往外四散離開。
然後只有去程,沒有迴路。
這一幕森然詭異,即使鹿敬天殺人如麻也難免頭皮發麻。
鹿濯濯問道:“道長這是怎麼回事?五餅是被一羣小鬼害死的嗎?它們挖開了坑將五餅給栽了進去?”
鹿人王搖頭道:“頭髮長見識短,你看它們的腳印,不如懷疑它們是從五餅身上出來的。”
“五餅挖開了一個什麼地方,這地方封印鎮壓了一羣小鬼崽子,然後它們被解封后出來了。”
雲松問道:“這件事你們不會只找了小道一人來解決吧?鹿大帥身邊能人……”
“我身邊的能人異士多數被派走了。”鹿敬天打斷他的話,“五餅已經算是剩下的人裏能耐大的了。”
鹿人王補充道:“最近黔地出了許多亂子,德禮縣鬧了殭屍,這殭屍還是個毛僵,殺了我們許多士兵甚至攻破了城門。”
“還有我們治下山裏頭鬧民變,一羣土人聯合一羣江湖匪徒攻擊了我家祖墳,我父親便將府中的高手派了出去。”
鹿濯濯點頭:“所以我今天只能去外面找各大門派求助。”
他們的話讓雲松心裏一動:“五餅是修士?”
鹿人王說道:“對,不過他修爲普通,是化元境,而且修的是野狐禪,沒什麼大本事。”
這話把雲松說的沒法接話了。
五餅的化元境是普通,那自己的聚氣境算什麼?
而且一個化元境高手竟然無聲無息死在了這裏,大帥府裏頭這件事還真是有些棘手!
不過雲松不怕。
不管大帥府裏有什麼鬼他都有一戰的勇氣。
打不打得過另說。
反正打不過他也可以化作鬼求饒加入人家,大不了給人家做吹簫童子,他可以的。
雲松江湖經驗淺薄,這會花園裏人多,啊嗚又不方便開口,於是他決定學習警察叔叔破案,先來個走訪調查。
他讓鹿濯濯去召集大帥府裏的衛兵下人問話。
鹿濯濯說道:“要去演武場問嗎?在這裏怕是擠不開,我家裏的人得有五六百吧?”
鹿人王說道:“七百二十二人。”
雲松一聽這話驚呆了。
難怪偉人一定要掀翻三座大山,這他娘也太能壓迫人民了,鹿敬天家裏不過十幾口子人,竟然找了七百多號人來伺候?這什麼家庭條件?家裏有皇帝啊?
不過想想,鹿敬天還真是個土皇帝!
他找了與五餅關係近的一些人來問詢。
但是問來問去沒問出什麼有用消息。
伴君如伴虎。
大帥府裏是非多。
不管衛兵還是下人都秉持着獨善其身的處事原則,很少有私密聯繫,因爲容易被扣一個結黨營私的帽子。
而提到結黨營私,大帥府裏頭的人算是屬於少帥黨,他們跟鹿人王走的很近,當然名義上鹿人王是大帥府的總管家。
其中五餅跟鹿人王關係尤其近,雲松詢問這些人的時候幾乎每一個都說了五餅對鹿敬天和鹿人王最忠誠。
這樣雲松心裏便有了一個猜測。
他去問鹿人王、鹿濯濯等人:“夜裏五餅與你們交談的時候,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是人是鬼?”
鹿人王陰沉着臉琢磨了一會,然後緩緩的說道:“道兄這話是什麼意思?五餅當然是人。”
雲松看他面色陰沉的思索,還以爲他要語出驚人。
結果這貨就給了這麼一句話!
他算是看出來了,鹿人王這位少帥其實是個垃圾,沒什麼本事沒什麼厲害的能力,就是會裝。
他總是將自己裝成一個很有城府、很有手腕的太子。
鹿濯濯顯然對他的話也很不滿意,說道:“道長的意思是問五餅與咱們彙報消息的時候是人是鬼,當時事情有些混亂,而且滿院子的大霧,我還真沒有注意到他的情況。”
一個衛兵說道:“回稟大帥、回稟大少爺、二小姐,卑職有話說。”
鹿人王衝他點點頭。
衛兵說道:“這件事卑職一直沒有多想,如今道長提到卑職纔想起來,夜間時候的五餅有些怪。”
“當時他把我們都叫醒後又彙報了大帥的消息,我們都急忙去找大帥,而他則在經過外堂的時候湊到外堂供桌前使勁的吸了幾口氣,阿貓,是不是?”
又有衛兵敬禮說道:“李班長說的對,這件事是卑職注意到的,卑職當時便問他怎麼回事,他說他很久沒有喝酒饞酒了,看到供桌上供奉了酒就去聞了聞味。”
鹿人王也懂行,便眯起眼睛慢慢的說道:“他其實是去吸香燭的煙火氣了?”
雲松說道:“如果當時五餅已經變成鬼了,那這件事就說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