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令狐猹跳下去,雲松大驚,急忙跟上去。
他沒有變成鬼身,原因很簡單,膽小如令狐猹都敢直接往這下面跳,那下面肯定不深且沒有危險。
令狐猹別的本事不行,裝死和趨利避害那是槓槓的厲害。
結果他失算了。
這通道還挺高的,雖然火把在他一往下跳的時候就熄滅了讓他無法看清高度,但他心裏計算過了,從他跳到落地得有兩秒鐘,這肯定得有十米以上。
落地後他爲了防腳腕挫傷便習慣性的往前一撲——
這次沒撲着令狐猹,但是右手卻按到了一團東西。
黏糊糊,軟綿綿,臭烘烘的東西!
要不是他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有什麼詭異,這一刻他是真想破口大罵:誰他娘這麼沒有公德心,隨地大小便嗎?
這想法一浮現,他猛的打了個激靈。
棺槨封閉年限看起來可不短,怎麼會有人從棺槨下來在這地方大便?
或者是令狐猹嚇拉了?
那也不對,因爲手上這東西冰涼!
相比墓道和墓室,這地方不是很黑,遠處有一團綠油油的光芒在微弱閃耀。
雲松蹲在地上等待了一下讓眼睛適應黑暗,然後他藉着遠處散發來的光芒舉起手看了看又聞了聞,最終確定自己摁到的不是大便是一隻死耗子腐爛的屍首。
心裏好受了一些。
接着他再次覺得不大對。
耗子肉可以腐爛成泥狀,可骨頭腐爛不了。
那它骨頭呢?
他瞪大眼睛找到地上被按成一團的死耗子用熄滅的火把捅了捅。
確實沒有骨頭。
雲松感覺有毛茸茸的東西爬上自己的腿。
他知道這是令狐猹,低頭一看果然是令狐猹。
這時候頭頂忽然響起‘咔嚓咔嚓’的聲音。
是棺槨蓋被闔上的聲音!
‘咔嚓咔嚓’的聲響此起彼伏,一共響了八次,八個棺蓋全給蓋上了!
雲松頓時緊張起來。
這什麼意思?
槨蓋怎麼會突然蓋上?
他開槨的時候看過了,那東西沒有機關,只能是人開人合。
可上面哪來的合起槨蓋的人!
他又想起令狐猹着急跳下來的事。
他以爲是令狐猹發現這條通道安全所以急着逃生。
難道他猜錯了?
令狐猹是發現上面有什麼詭異東西出現了,爲了避開這些東西它才跳下來?
雲松正在猶疑,同時他小心的看向四周。
藉着遠處傳來的油綠微光,他隱隱看到前面有個鐵盒子。
於是他走過去撿起了鐵盒。
正是他在井底下曾經撿到過的一個巧克力盒!
神機先生恐怕也來過這裏!
還在這裏喫巧克力!
想到這點雲鬆氣的不行,自己手摸死耗子人家喫巧克力,老天無眼啊!
不過死耗子給他留下了線索。
他注意到地面上隔三差五就有死耗子腐屍,這些腐屍上留有痕跡。
這時候他也顧不上還要躲避蹤跡,便打開手電照向一具耗子腐屍。
腐屍被人踩過,留下了腳印。
他定睛看去。
腳印面上有亂七八糟的劃痕,這是草鞋鞋底的獨有痕跡!
雲鬆一下子想到了前頭井底被扔掉的一雙爛草鞋。
沒問題了。
神機先生確實來過這裏。
他都已經追到這裏了,沒法停下腳步,於是提起膽子跟着腳印走去。
腳印是走向微弱綠光的。
隨着他距離綠光越近,他腳步越是遲緩。
這不是什麼綠光。
是磷火!
這下面飄蕩着許多磷火!
而在油綠光芒最亮也是磷火最多的地方,一座低矮的寶塔矗立在一座湖中島上。
湖面上四個方向均衡的架起了四座橋。
橋和寶塔都泛着綠光。
附近都飄蕩着諸多磷火。
而它們本身是黑白相間的。
黑色的看不清是什麼,白色的更顯眼一些,雲松能看清那是骨頭!
一根根的骨頭,一個個的骷髏。
不只是人的,從骷髏來看固然有人頭卻也有牛頭羊頭豬頭狗頭雞鴨頭,最多的還是人頭和老鼠頭。
骨頭中最多的也是細小的骨頭,看個頭也應該屬於老鼠。
雲鬆一下子就想到了身後地上隨處可見的老鼠腐屍,那些腐屍沒有骨頭全是爛肉……
一個念頭出現在他腦海中:難道這些老鼠的骨頭都用來組建橋和塔了?
可誰能有耐心拆出這麼多的骨頭來搭建一座塔和四條橋?
就在此時,白骨塔裏忽然亮起了一道紅光,接着有談笑聲透過黑暗隱隱傳了過來。
塔裏有人!
雲松能大概聽清幾句話,他聽清的話也很常見:“喝”、“真香啊”、“咱有福”……
有人事情就好辦了!
他舉起駁殼槍上了白骨橋。
近距離之下他看清了橋上的黑色,這是一棵棵樹木形狀的煤炭!
也就是說白骨橋是用動物與植物屍骸鋪就的!
白骨塔自然同樣!
他從白骨橋上經過,看到下面是黑色的湖水。
這座湖就像是冬季的野湖,有冰冷的水汽冒上來。
湖水黑黝黝,雲松打眼往下仔細看,陡然精神恍惚,接着小腿一疼。
被令狐猹咬了!
他腿上讓令狐猹咬好幾次了,其中這次最狠,已經見血了。
見此雲松就暗暗祈禱:令狐猹可千萬別得了狂犬病,要不然自己得給它陪葬了。
他後面不敢再往湖裏看,毫無疑問這黑湖有問題,令狐猹剛纔又將他從一個幻境中給救了出來!
雲松以最快速度靠近白骨塔,然後他發現白骨塔有一面掛了個牌匾。
黑色的牌匾,然後用白骨給拼湊起來三個字:
白骨觀!
雲鬆了解白骨觀,《天目詭奇談》上有簡單介紹,說這是佛家修持法,爲佛教五大禪法之一。
這一禪法修行目的有二,其一爲白骨觀我,將自身看爲一具白骨,修習目的是息滅對色身的貪戀。
其二爲白骨觀天下,觀想滿世界都是白骨,用來破除我執。
但這裏的白骨觀肯定不是禪法了,應該指的是一座白骨道觀,塔形的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