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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瀾抱着質地極好的西服，怔忡的站在那，看着他的車，劃出優美的弧線後，利落的停進路上的車位裏。昏暗的夜色下，車廂中男人的身影看得並不清晰，可是，夜瀾卻是執拗的盯着瞧。模糊的身影，她亦覺得很足夠。
等到車門打開，那抹身影下來了，她才後知後覺的轉開視線去，率先走進大排檔。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滋味？事到如今，夜瀾才真正明白了。不是甜的，而是澀的；是酸的；是苦的……
————
大排檔特別熱鬧，但是和他們平日裏用餐的餐廳比起來，環境是天差地遠。唐紀楓沒來過這種地方，夜瀾就更是了。平日裏，夜晏看得緊，很多東西不准她碰。所以，她坐下後，就和個好奇寶寶似的，到處瞄。
唐紀楓粗略的看了下菜單，問老闆：“怎麼都是烤串？”
“是啊，老闆，我們這裏就只賣烤串。”
唐紀楓徵詢的看了眼夜瀾，“真要在這兒喫？”
“來都來了，就隨便點一點兒吧。老闆，你把你們這最好喫的都給我送上來就好了。”夜瀾把菜單挪開，“不用點了。”
唐紀楓只得由着她。
但是，全程他都皺着眉，顯然是對這裏的環境不算很滿意。
等餐的時間，夜瀾目光一直落在隔壁那桌。
隔壁一桌坐着的是一對年輕小情侶。顯然他們是正在熱戀中，應該是附近學校的大學生。雖然喫的東西很簡陋，可是，兩個人看起來都特別開心。連喫東西的時候，彼此的手都緊握着對方。男孩子夾了一塊雞胸肉，送到女朋友嘴裏，女朋友喫得津津有味。
夜瀾看着，心生羨慕，轉過來看了唐紀楓一眼。唐紀楓感覺到她落寞的眼神，亦是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她的心思他便明白了一二。
“別一個勁的盯着別人瞧。別人會被你盯得不好意思。”
夜瀾這才收回視線來，把身上唐紀楓的西服裹緊了，西服上彷彿殘存着他的氣息，能讓她覺得溫暖些。她突然出聲問他：“你第一次談戀愛是在什麼時候？”
“瀾瀾，我們之間不適合談感情這個話……”
“你不是要當我哥哥嗎？不是把我當親妹妹嗎？我現在就是作爲妹妹的身份問你。”夜瀾把他的話切斷，“我只是想了解一個當哥哥的你而已。”
他苦笑。
這小東西，會拿他的話來堵他了。
“19歲，和當時學校裏的校花。”他坦然回答。
“你追她，還是她追你？”
“我追她。”
夜瀾輕‘哦’一聲，又問：“追了多久？”
“一天。”
“她也是身材很好？”
“嗯。”
“那你們……”夜瀾停頓了一下，看他，“你們……走到最後一步，花了多久的時間？”
唐紀楓看她一眼，“這個話題不適合你。”
夜瀾細眉輕輕皺起，“你還把我當孩子？”
“不是我把你當孩子，你就是個孩子。”
“我是不是還是個孩子，你比誰都清楚。”
唐紀楓一愣，盯緊了夜瀾。夜瀾倔強脾氣一上來，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如果我真的還是個孩子，剛剛在你家，你爲什麼會對我做那些事？你又不是變態，你會親一個孩子，摸一個孩子？”
唐紀楓雙目瞪着她，萬萬沒想到她這張小嘴裏，會說出這種驚人的話來。
而且，她的聲音亦沒有壓低。一旁，所有人的視線都朝他們投了過來，端着餐的老闆也在旁邊驚得呆了呆，完全忘了把東西擺他們面前來。
“我打電話讓夜晏來接你！”唐紀楓起身，就往棚外走。他突然發現，她的感情根本無法自控，更無法由他控制，這樣發展下去，一切都有可能脫軌。
“唐紀楓，你要打電話給我哥，我就生氣了！”夜瀾坐在那，委屈卻又倔強的盯着他的背影。
唐紀楓並不理她，只是拿了手機出來。
“我真生氣了！”
他手指利落按下那串號碼。
夜瀾怔忡的看着他的身影，看着他正和夜晏說話的側顏，鼻尖酸脹，滿心委屈。
變了……
一切都變得再回不去了。
現在的唐紀楓，真的就那麼討厭她，那麼想把她推得遠遠的。
她吸了吸鼻子，將心底難過的情緒硬生生壓下去，抓了老闆送上來的烤串奮力的嚼着。她不能喫辣，烤串辣得要命，此刻的她卻一下都沒停。彷彿這樣的辣，能麻痹她的心。
——
夜晏接了電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他到的時候，唐紀楓一個人站在車邊上抽菸，心事重重的樣子。
“夜瀾呢？”夜晏在車裏看了一圈，也沒見着那小東西。
唐紀楓下頷往某個方向比了一下，將手裏的煙滅了。夜晏一看夜瀾居然在喫烤串，盯了唐紀楓一眼，“你行啊！她大半夜來給你送禮物，你倒是帶她來喫這種垃圾食品。”
“你帶她走吧，她心情不好，剛還喝了兩口酒。”他語氣很低落，沒有太多的情緒。
夜晏皺眉，“她怎麼了？”
唐紀楓搖頭，並不多說，只拉開車門，“我先走了。”
夜晏本能的覺得唐紀楓好像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唐紀楓拉開車門，上了車。
坐在駕駛座裏，側目往夜瀾的方向看去，半晌，收回目光，才終於踩下油門將車開走。
夜色，從眼底閃爍而過。
整個城市，燈火闌珊，光怪陸離，可是，他卻只覺得滿心都是晦澀的空洞。
其實，在任何他交往的女人面前，他的過往他從來都會毫不避諱的談及。以前的那些女伴，不過都是玩玩，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會過多的在意，更不會追究。他也從來沒有覺得那些過往有什麼不可提的。
可是，今天，在這小東西面前，一連兩次，他竟然都隻字不敢提。
她如白紙一樣的纖塵不染，讓他覺得自慚形穢。第一次覺得，曾經的放蕩和荒唐，是一件如此難堪又窘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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