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防止意外，穆南樞安排的是私人飛機。
顧柒抱着他啃了半天才離開，臨走之前還憤怒的說了一句：“又沒有喫到，哼！你存心的吧。”
穆南樞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這小傢伙腦袋裏面裝得都是什麼呢？
小混蛋終究還是走了，特地叮囑他不許沒經過她的同意在她身邊放飛蟲。
顧柒並不知道，當她離開之後，穆南樞收起了臉上的溫柔。
一輛黑色的轎車在他身後停下，阿才和阿旺神情嚴肅，“先生，請。”
穆南樞上了車，車子在巴黎穿過市區，最後停在了一處古香古色的宅子。
門口有兩個身穿黑衣的黑人保鏢，身材十分高大健碩，黑色皮膚幾乎要衣服融爲一體。
要是顧柒在這肯定會調侃，這兩人扔進黑夜就看不到人在哪了吧。
兩人面無表情，見到穆南樞的出現主動讓開。
大門打開，發出沉悶的聲音，除了阿才和阿旺，還有幾個人跟在穆南樞身後。
門後是一條長長的巷子，巷子旁邊灰白的牆上攀附着爬山虎，其間還夾雜着一些野草。
像是久無人煙沒有人管理，又像是隨性的主人任其隨意發展。
穆南樞目不斜視，步子始終如一，很有節奏的朝前走着。
轉角處一個光頭小孩兒守在那，小孩張口“呀呀”發出幾聲，應該是言語有些問題。
穆南樞跟着他在大宅子左繞右拐，最後小孩兒停在房門之外，他敲了敲門。
裏面發出蒼老的聲音：“進來。”
小孩兒推開門，恭敬的垂手而立站在門邊。
穆南樞進屋，阿旺和阿才也想要跟進去，小孩兒卻開口道：“啊啊。”
“你們留在這。”
“是，先生。”
門在穆南樞背後合上，阿旺和阿才嚴正以待，神情肅穆，時不時看向周圍，十分警惕的模樣。
穆南樞走進來，這是一間書房，爐子裏水聲已經沸騰。
屏風那一側發出咳嗽聲音：“阿南，你來了。”
穆南樞並沒有繞到屏風後面，而是神情淡漠站在屏風前。
“你倒是命長。”
“還未達到我的目的，我怎麼會死？阿南，我讓你做的事情你可做好了？”
“我說過，我不會做，那是逆天之舉，違反人倫。”
老者嘆息一聲：“我的阿南還是這麼不乖，哎……”
“如今我不必再依附與你，今日過來，不過是晚輩對長輩最後一絲敬意。”
穆南樞長身而立，隔着屏風也能看到他挺直的背脊。
“阿南，你可曾還記得，對於不聽話的孩子我有什麼手段？”
穆南樞神情淡漠，“我孑然一身，不過就只有這條命，你不會要我死，事到如今，你還能如何？”
每一次和老人相聚，一些不好的記憶就會重新浮上心頭。
那些痛苦不堪的回憶猶如跗骨之蛆，怎麼都無法釋懷和忘記。
從進門開始的那一刻，腦子裏便是走馬觀花。
過去那些黑暗的歷史一一在他眼前閃現，直到現在，他整個人還沉浸在陰鬱之中。
“阿南，我自然捨不得要你的命，你的命可精貴着呢。
不能動你，難道還不能動她嗎？那個姓顧的小姑娘可是可愛得緊，老頭子我很喜歡呢。”
說到這裏的時候穆南樞神情倏然一變，“你敢！”
沒想到這人的手伸得這麼長，連顧柒的事情也清楚無比。
“你該知道我的性格，讓我想想，這會兒那個小姑娘應該已經在大西洋上空了吧。”
穆南樞聽到他盤核桃的聲音，偶爾他也會把玩文玩。
核桃碰撞發出聲音，現在聽到耳裏穆南樞說不出的刺耳和心煩。
熟悉穆南樞的人就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已經算是有些激動了。
“你該知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現在我要你的命易如反掌。”
“哈哈……咳咳。”老人才笑了兩聲又咳了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像隨時都能昏厥過去。
“你來會做準備，難道我不會？是，如今的你翅膀硬了，當年將我逼走，讓我命懸一線。
可你忘了，你身上的本事都是我教的，你以爲我還會犯當年的錯誤？
之所以你會贏那是因爲你心無旁騖，你是一匹孤狼，任何人都無法傷害你。
現在的你已經不是那個戰無不勝的你，你有了弱點，那個小女孩兒就是你的弱點。”
穆南樞：“……”
在遇上顧柒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成了他的弱點。
他足夠強大，就算是有了弱點那又如何？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可……
他忘記了，還有一個老不死的覬覦着他。
老者嘆息了一聲語重心長道：“阿南啊，我早就說過了，人不能有弱點。
一旦有了弱點，被人抓住，你就會掉入萬劫不復之境。
一直以來你都做得很好，你是一把鋒利的劍，任何人都無法傷害你。
可你爲什麼要動心呢？你看，現在不就被我抓住了你的小辮子。”
“那輛私人飛機上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你不會有下手的機會。”
穆南樞覺得他只是在詐自己而已。
“呵，阿南，我記得我對你說過，情看不見摸不着，一旦成形，便會變成最厲害的利器，傷人於無形。
你所築的銅牆鐵壁卻因爲那個小女孩兒崩潰，從而給了我機會。
你說飛機上的人是你的心腹，那飛機呢？”
穆南樞神情一變，勉強穩定表情，“飛機起飛之前有機組人員檢查，不會有變。”
當然他說這話的時候也只是爲了寬自己的心，他是學機械的。
如果讓他動手，未必沒有機會，對手又是老不死的。
“阿南啊，你該知道我的性格，我這輩子一共就輸了兩次，除卻那一次，還有一次輸給了你，你以爲我還會犯這個錯誤？
實話告訴你，我讓人在那架飛機裏放了一枚炸彈。
炸彈雖小，不足以炸死人，但讓飛機失事墜機總可能的吧。
別忘記了，那下面可是茫茫大海，你的小心肝就要葬身大海了。”
“轟隆”一聲，穆南樞一腳踢倒了屏風。
向來白皙的臉色此刻也因爲憤怒而染上一抹嫣紅，雙眸更是充斥着血絲。
“你敢動她一根頭髮，我就碎了冰島上那個人！”
“呵……你以爲你有機會？”
“我以這條命起誓，你若傷小柒兒一分，我就將那人碎屍萬段！”
“我的阿南真是長大了，何必兩敗俱傷，那小丫頭挺可愛，我說過我喜歡她。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又怎麼捨得傷害她呢？”
穆南樞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畢露。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從黑暗走向光明。
他的面前卻站着一個魔鬼朝着他不停的招手，無數道黑色煙霧扯着他的腳，要將他重新墮落於黑暗之中。
下來吧，快下來。
耳邊彷彿響起了各種各樣的鬼魅之音。
“你要什麼？”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如今只有你能幫我。”
“我只是人，不是神，我做不到那麼逆天的事情。”
“不，你可以的，你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你聰明的大腦超過了好多人。
一直以來是你不願意，如果你願意，你一定可以成功！”
“我要確定她還活着。”
“沒問題。”
漫長的等待時間，從白晝到黑夜，穆南樞的手機響起。
一接通就聽到小丫頭嘰嘰喳喳的聲音：“小心肝，我已經到啦，你看我多想你，一下飛機就立刻給你打電話了呢，那你想不想我呀？”
這一刻聽到她聒噪的聲音，穆南樞差點沒有忍住落下的淚。
他提心吊膽這麼久，就是害怕小東西出事。“想……”他哽咽道，一個字道出他無限深情。